日光
日光

自由撰稿寫手,曾任編輯、記者、翻譯、出版社企劃等,幫人寫過不少書,自己寫過兩本童書。去年開始嘗試寫小說,然後......想到再接著說好了。

記憶中的小小幸福

幸福難得,但有時候也很容易,如果你要的不多。

以前我長年在台北工作,一個月回一次老家,總會請特休假,多待個幾天。

那時回家,媽媽都好高興,忙著上市場買些有的沒的,平日裡爸媽多半三菜一湯,我回家的那幾天,家裡便很難得地出現了四道以上的菜色,和一堆彷彿吃不盡的水果。

為幸福撒花吧!

那一次,妹妹剛好和我同一個週末回家,當時住台中的她正在補習準備普考,剛找到一個不甚滿意但能餬口的工作,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163公分高的妹妹,體重努力要突破50公斤(剛好跟我相反),回家後就拚命吃媽媽做的飯菜補身(仍然跟我相反)。

飯桌上媽媽說:「有一天,我睡午覺夢見梅子(妹妹的名字)回家來,醒來恍忽中以為梅子真的回來了,還跑到梅子房間探了幾回,才清醒過來。」

沒想到媽媽說完,妹妹立刻哽咽了起來,我說:「媽媽,那是妳太想念梅子了!」

沒多久,在廚房洗碗的我聽到日光媽笑著喊救命,我衝出去看,只見妹妹趴在媽媽的懷裡一直哭。

突然演起這種倫理大戲,媽媽說她都笑出眼淚來了,但鼻子卻是紅通通的。

星期六下午,我和妹妹去田中做理療,回到家已經天黑,通常這個時間回家,飯菜都已經熱騰騰上桌了,但那天我和妹妹打開家門,只看到爸媽坐在客廳裡,飯桌卻是空的。

媽媽蹙著眉心直嚷著不舒服,妹妹立刻騎車載發燒的媽媽去看病,原來是媽媽的血壓飆到200多,如果我和妹妹回來得晚些,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媽媽說:「還好妳們回來,救了我一命!」

第二天換我載媽媽去驗血。

爸爸的牙齦破了好幾天,星期天已嫁做人婦的姊姊開車回娘家,載著我和爸爸去看耳鼻喉科,然後再匆匆趕回大村的婆家,短短的車程裡,我和姊姊聊了很多,講了幾個無聊的笑話,卻笑得很厲害。

星期一我請特休假在家,中午股市還沒收盤,在證券行當營業員的姊姊是無法外出午餐的。

媽媽對我說:「趁你在家,中午給妳姊姊送便當吧!」

為此我當天一早上到處都在找賣圓便當盒的地方,因為我覺得圓便當盒的飯菜看起來比較好吃,沒想到最便宜的圓便當盒,一個竟要110元!?

用圓便當盒裝飯菜,想著如何布置才能讓人胃口大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送到姊姊公司時,姊姊在同事羡慕的眼光中笑得很開心。

那時下單的客人少,不少同事都圍過來探看便當的菜色,算一算,總共有控肉、魚肉、蔥蛋、筍絲、油豆腐、茼蒿、花椰菜、蘿蔔等等。

說實在的,那時我心裡也有一點小小的得意(又不是我煮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後來聽說食量奇小的姊姊硬是把便當吃光光,因為那是媽媽做的、妹妹送來的便當。

星期二我到台中出差,很累很辛苦,坐在搖搖晃晃的公車上,望著一幕幕向後退去的街景。

啊,這就是梅子所在的城市,她正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努力地過活呢!

於是我開始想妹妹、想媽媽、想姊姊、想爸爸……。

在這些短暫、令人懷念的片刻裡,我都隱約有一種幸福的感覺,也許往後不常想起,但這種小小的幸福,當會在我的記憶裡,歷久彌新、永不褪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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