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怎样从南半球一步步走回来

樹聽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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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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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开始让身体从床上翻滚下来

广州的夏天总是很漫长,楼下的榕树,每天出门都经过。我产生绿色的错觉:叶子是不是永远绿下去?

最近喝的都是自己烧的开水,一桶怡宝是16公升。家里没有放饮水机的余地,用最原始的方法,将一桶大水倒到小锅里面煮开。搬动水桶时候,我的错觉是:这桶水是不是永远都这么重?

街边有孩童在玩追逐的游戏,我站在远处按下快门。我仍然没有掌握冲洗胶片的方法,在红色的暗房里,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张清晰的影象。相片的错觉是:被拍到的小孩永远保持腾空的姿势,笑容夸张。

我躺在床上,月信和我的情绪相连,阴道里是暗红,而大脑是深蓝。她们融合成暗无天日的紫色,于是我想:我会不会永远只能这样躺在床上。

过去,床是我的悲伤地。我喜欢躲在床单上哭,实在涕泪横流,纸巾没了就用被单。在眼泪河里漂流,大脑对时间产生了错觉。明明才刚哭完,天已经黑了。明明在房间调整状态,但今天已经周四了。

现在我开始推着自己,让身体从床上翻滚下来。我的发现是:原来在一个午后的时间里,我可以完成一件小事。比如说,如果我连续两天心跳呼吸正常,我可以写完一篇四页的作文。一个午后,也可以用于在瑜伽垫上拉拉筋,然后学唱哥伦比亚的国歌。

三星期后,送水的男人来敲门,时间让两个笨重不堪的塑料桶变得空空。我的身体也有自己的节律,经血在四五天后消退,带走腰酸背痛。最后,春天结束了在南半球的旅行,去年的叶子终于回到泥里。

我本来以为日子是会永远地向我扑来,那么没有剪刀可以剪断眼泪河。现在我正学习的新技能是:耐着性子将一条看上去很大的胡萝卜切成细条,再切成小块。因为渐渐可以呼吸了,我开始有精力看向窗外,时不时留意,春天是怎样从南半球一步步走回来。

下一刻,照片里的小孩因为摔倒而大哭。但我又想起,上一刻她的指尖碰到了树叶。那一下,她费尽力气跳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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