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e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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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活在書堆裡,最近剛剛發現現實世界。受到IG字數限制的迫害來到這裡。大多更新在 shoereads.wordpress.com

閱讀筆記 05/《朱鷺號三部曲之三:烽火劫》

《朱鷺號三部曲》看完已經是一月的事,第一集的書照還配著公園的雪景,轉眼居然已經初夏了。上一集正好在情勢一觸即發的狀態下結束,沒想到這一集還有新角色出場,戰爭也在故事後半才真正開打。回頭看了書名,好像也不該驚訝。鴉片戰爭雖然牽動了整個近代史,但《朱鷺號》想說的故事,是當時踏上朱鷺號那些人後來的旅程,他們如何在這場鴉片風暴中啟航,脫離航道,冒險,蛻變,迷失方向,失散,重逢。

《朱鷺號三部曲》看完已經是一月的事,第一集的書照還配著公園的雪景,轉眼居然已經初夏了。雖說是五月,今天又突然轉冷,灰濛濛的週末待在家,窩在棉被裡努力回想四個月前到底讀了什麼。記得那時候翻開這系列最後一集有點意外,上一集正好在情勢一觸即發的狀態下結束,沒想到這一集還有新角色出場,戰爭也在故事後半才真正開打。回頭看了書名,好像也不該驚訝。鴉片戰爭雖然牽動了整個近代史,但《朱鷺號》並不聚焦在此,《朱鷺號》想說的故事,是當時踏上朱鷺號那些人後來的旅程,他們如何在這場鴉片風暴中啟航,脫離航道,冒險,蛻變,迷失方向,失散,重逢。

狄蒂的哥哥克里斯.辛因為狄蒂私奔的消息傳到他所屬的警衛隊而受到其他印度兵的排擠,眾人避之不及。克里斯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為戰士,好不容易擺脫在家種田維生的命運,卻發現自己視為家的警衛隊可以這麼輕易的把他一腳踢開。同團的印度兵沒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只有他的英國長官梅上尉對他一如以往,在警衛隊待不下去的的克里斯毅然決然答應梅上尉的提議加入遠征軍,隨著英國軍隊踏上出征大清帝國的旅途。克里斯心中的信念也在這趟旅程中不斷的被挑戰。他曾在加爾各答處死兩個逃兵,當時他斥為謠言與不實的言論,卻在後來被應證;克里斯為他一手打造出來的遠征兵團感到驕傲,在戰場上看到軍隊造成的毀滅卻開始質疑這一切的目的為何。他們與英國士兵並肩作戰,卻還要忍受白人士兵們的不公對待與歧視,這一切是為了榮耀嗎?為了誰的榮耀,何處有榮耀可言?曾經是克里斯生命中重要標竿的事物,在經歷這場遠征後,卻只帶來一片空虛(18-32)。

與克里斯同樣來自印度大陸的尼珥正好在這場戰爭中的另一邊。尼珥與康普頓和鍾老師合作,帶領喬都在內的一夥船工應戰。一開始的尼珥是不想選邊站的,若是答應協助康普頓,等於在這場戰爭中挑了其中一邊,尼珥認為這麼做是違背自己的本性,況且要對一個與他『不大有聯繫的國家』付出忠誠(3-31)。尼珥會與康普頓結為好友是出於兩人對文字共同的熱愛,尼珥形容他們兩人的感情是一種同胞精神。當尼珥面對康普頓的提議,他卻想起過去他曾在監獄用完美的英語試圖跟英國士兵溝通的天真:

我憑什麼天真幻想,只不過會說某種語言、讀過幾本書,就能鞏固人與人之間的忠誠,這種想法實在太傻。若真要說,思想、書籍、點子、文字只讓人更感孤單,因為它們會摧毀任何你曾經直覺擁有的忠誠。至於我虧欠誰?我必須對誰忠誠?(3-31)

尼洱向來『驕傲於自己的超然精神』(3-30),加入這場戰爭看似違背了他的原則,但尼洱最後決定加入鍾老師與康普頓,不是基於忠誠,不是基於虧欠,而是基於這樣的精神:分享他所擁有的知識—在他腦海中沉睡已久的文字、想法、語言—讓它們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目睹戰爭的發生也為尼洱帶來啟發。他來自遙遠的印度大陸,也許這場戰爭看起來與他關係不大,一開始他或許以局外人的身分加入戰局,但親眼看見戰爭的發生,他才明白這些並非『與他人生無關痛癢的歷史事件』: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諸如此類的沙場征戰決定了他在這世界的定位。他這下總算明白為何什葉派每年都要紀念卡爾巴拉戰役:一如承認地殼變動分裂確實導致永久性的地理改變,藉由紀念戰爭,他們也承認了時間和歷史擁有同樣能耐。寥寥無幾的一群人,是怎麼可能只用數個鐘頭、甚至數分鐘的時間,決定往後千百萬尚未誕生的人類命運?在這一時半刻得出的後果,又怎能決定日後由誰當王?未來幾個世紀誰能富有?誰又貧窮?誰是主子?誰是僕役?沒有比這更不公不義的事了,但這卻是自人類踏上地球表面起,一個不可逆變的現實。(14-42, 43)

《烽火劫》裡的角色們在鴉片掀起的驚濤駭浪下也有所轉變。帕西商人巴蘭吉的妻子詩凌百最後反過頭來掌控帕西人圈子裡的社群規範,而不再被族人嚴格的宗教禮俗制約,踏出了住了大半輩子的密斯垂宅邸。但轉變最大的還是賽克利,上一集裡主角之一的賽克利幾乎沒有出現,朱鷺號後賽克利發生了什麼事,在《烽火劫》才一一揭曉。賽克利因為朱鷺號的逃犯事件與謀殺案面臨官司,證明清白後,卻得付出大額的費用,在竇提先生的牽線下,成為勃南家負責修繕船屋的「神秘人」,這艘船屋以前的主人正是尼珥。

從踏上朱鷺號那一刻起賽克利的人生就注定開始經歷一連串的蛻變。他先是在水手長的幫助下從原本的黑人身分一躍成為白人船員,後來又因為認識勃南太太,從潦倒的修船工匠變成了鴉片商人,後來甚至與勃南先生平起平坐。書中描寫這一幕象徵性十足﹔『勃南先生右手捉住賽克利的手腕,左手握著陳先生的手,以勝利之姿高高舉起兩人手臂。』承載著美國蓄奴歷史的賽克利與來自中國的鴉片商陳良,透過英國商人勃南的手,承接了舊與新的時代交替。從運送奴隸變成運送苦力和鴉片,唯一不變的只有對利益的貪婪。

結尾安排巴布.諾伯.開新見證了鴉片商人結盟的這一刻,篤信印度教的他為了即將到來的劫末欣喜若狂,屆時世界將走向毀滅,重獲新生。

這位帳房憶起他初次在朱鷺號上見到賽克利的畫面,不禁熱淚盈眶:他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個單純敦厚的男孩,搖身一變成為鬥爭時的最佳表率,看在巴布.諾伯.開新眼裡,真的只有奇蹟二字可以形容。想到像他這麼謙遜的人,竟然也可以創造出如此轉變,不禁令他深感驚訝。他知道雖然促成這勝利三人組,他個人的功勞不大——但他很篤定一旦審判日降臨,迦樂季化身降臨人間,劫滅的發生將至少提前十年二十載,到時他必將功不可沒。而這樣已經足夠,他不需要世俗的獎勵或認可,能夠在同胞之間第一位發現他們指派的命運,並成為迦樂季的神選先驅,擔任加速地球毀滅的忠誠帳房已足矣。 他也想起帶他走上這條命運之路的,正是創造轉變、不可思議的朱鷺號,他壓抑不了自己,想要再次凝望那艘充滿美好回憶的船,藏紅花色袍子一個旋轉,他奔出貨棧——卻看見另一個奇蹟:過去幾天一直停靠在東角的朱鷺號,已不見蹤影。(22-17、18)

我對印度教完全不了解,查了一下維基百科才知道印度教中的「鬥爭時」是四時中的最後一個循環,也是我們目前所在的時。「鬥爭時」的世界充滿墮落與罪惡,當劫末來臨時世界就會毀滅,重新循環至圓滿時。諾伯.開新認為賽克利是促進末日的重要使者,而散佈貪婪、販售慾望的英國商人們正在完成他們的天命,讓世界毀滅更加快速的到來。

從以前到現在,世界似乎什麼都沒改變,諾伯.開新說的鬥爭時還在持續,著書中描寫的砲聲隆隆、血拼肉搏的戰爭到了現代只不過順應時代換了個形式,人們誤以為握有掌控大權,到底還是被慾念掌控,在貪婪的巨浪裡載浮載沉,最終吞噬。《朱鷺號》的結局卻並非完全沒有一絲希望。島上的後代將在狄蒂的神龕裡看到這一段名為「解脫」的故事:消失的朱鷺號載著克里斯、尼珥父子、喬都、馬杜、阿利水手長一行人橫跨大洋來到模里西斯,這個島在世界的另一端,是他們展開新生活的地方。解脫,重生。


*出版社贈書
久久的在馬特市出現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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