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后农村

新冠肺炎疫情三年。2023年春节前夕，中国政府终于放开了极度扰民的防控措施。

国内人员流动再次恢复。两三年不回老家的人，都拎着箱子回到了各自阔别已久的家乡。

春节前在南方。年初三，我动身借道武汉，返回中原农村老家。一路人头攒动，武汉已经恢复了三年前的生机。

当晚抵达豫西南市区高铁站。因次日约好了去临县县城探望多年不见的高中老师，夜间又无车，便借住市区一晚。

高铁站前往市区的道路两旁，挂满了亮着的红灯笼。赶往酒店的出租车上，与师傅聊及疫情防控及市区的年。师傅表示，身边的人都阳过了，也就都不怕了。市政府年三十、大年初一在河边搞烟花燃放，挤满了人，下午三四点钟河边道路封锁，不让车通行。

酒店旁边的一家烩面店，晚上十点依旧热闹非凡，楼下八张桌子，我吃完烩面离开时，只空了三张。刚进店时，一张不空。

初四一早赶去附近下县城的公交站点，叫了辆车。师傅表示，节前市区和周边区县殡仪馆都满员了，排不上号都。当年武汉封城前夜，他还与武汉回城区的朋友一起喝酒。当年朋友们人心惶惶，现在阳过也就都无所谓了。没人怕了，照跑，小年轻出门都不戴口罩了。

附近下县的公交站附近修燃气，把站牌移走找不到地儿，也可能是撤销了站点。我拉着箱子，背着电脑，还拎着南方特产，转了一圈，花了十分钟至少，找不到上车的点，遂叫车。

网约车女司机，大姐健谈。同样表示身边几乎找不到没有阳过的亲戚朋友，但与一路遇到的其他人一样，身边并没有人因此去世。

与南方山水城相照应，入城出城的出租车、网约车司机师傅，只有入城的在农村老家给老人抬过棺，其他都说殡仪馆满员，但身边并没有亲友因此去世。

出城区的高速路右侧耕地中，每隔三五分钟，必然出现一座新坟。新添的土，新拢的坟，新祭的花圈。半小时内，至少出现了十座。

临县县城下乡镇的车站前，一如既往，拥堵不堪，只是比二十年前念书时，相对有秩序了一些。

县城滨河路，遭遇堵车，是我整个春节假期最为严重的一次。

骑共享电动车，在桥头还遇见了四辆私家车连撞，把整个过桥的两侧路全部堵死。我只好骑着电动自行车上了人行道。

政府各部门新办公大楼在新城区栉次鳞比。在农村，这些公仆们的办公楼算得上金碧辉煌、气派排场了。

初五开始串亲戚、串本家。路上跑的都是私家车，偶尔见到两辆电动车，自行车早已销声匿迹多年。

通过实地走访，本村、临乡、临县均未有认识的亲友因疫去世，包括亲友转述中认识的人。

除了疫情影响人们外出打工，抢药难等，农村并未发生专家所担心的春节期间疫情大流行情况，更没有亲见或间接获得外媒所谓的因疫死亡——除了出城区时的那些新坟。

倒是多年的农村陋习依然存在：女性上不了饭桌，一直在厨房忙活；催婚、逼婚、催生；家庭暴力等。

农村脏乱差的生活习性同样没有改变，哪怕有了更多的楼，更多的车，更多的钱。有的只是与村庄一起老去的断瓦残垣和老人，以及老人照看下的隔代子孙；甚至还有这些年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各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