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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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與我第四話|星際爭霸之母巢改寫之戰|

話說這一天,我農民來的,我去本鎮的優質民營企業養老院,想找農民死黨迪克俠,如同往日的互嗆玩耍,不料養老院前台的工作人員,靚女騷鴿李,神秘兮兮,說迪克俠犯事了。

啥事嘛,我咋不知道。

跟人耍牌麼,叫治安辦逮哩,這陣兒還關著呢,等處理。

逮哩?

嗯,耍地大麼,耍到廣場去哩,不逮你逮誰呢。

嚴重不。

不嚴重,幾年是出不來哩,還欠咱這兒伙食費床位費沒給呢,利息給他算著呢,一分錢也跑不了他的,敢不給,叫人拆他屋的墳。

聽了這話,我擱溝子後頭掏了一把錢出來,跟前台騷鴿李要了個數,數了十幾張,櫃台上一撇,說這是給迪克俠交款的贖身,騷鴿李說給多了,要不了這些,我說剩下的給你,國際慣例,小費。

前台小李知道這兩年我承包騾馬鎮上的魚塘把錢掙下了,聽說是小費,就媚眼,床上一笑,說你要是想撈人,就去問民警天使陳,聽人說人是警花天使陳領人過去逮的,你去尋她,眾裡尋她千百度,妳一個百度,她屋就是咱隔壁村的,媽了隔壁的。

我就比較不會忌諱污言穢語,我跟迪克俠屬於如出一轍的狐朋狗友加損友,互相損到彼此都沒有什麼朋友,卻呢,又有共同愛好,愛看魯迅,一見魯迅的書就不得了,沾手黏牙,迪克俠還有個愛好,耍牌,我腦子不行,怕是快要壞掉了,耍不起,偏又愛看迪克俠跟人耍牌,單是耍牌,就沒啥球意思,耍錢才有意思,迪克俠跟人耍牌都是耍錢,耍不大,偷偷摸摸在養老院外頭後牆根耍,五分一毛地耍,不敢耍大,耍大了動靜太大,敗壞養老院的名聲,會被人跨鎮捉拿。

要說耍錢也沒啥意思,我愛看迪克俠耍牌是愛看他耍鬼耍老千,砸金花你知道不,迪克俠跟人耍牌一般都是耍砸金花,比點兒大點兒小,兩張的叫對子,三張的叫炸蛋,四張的叫氫蛋,還有就是雜花,同花,同花順,名堂簡單,沒啥,就是比大小,藏一張牌不翻,鬥心眼,這種耍法呢,腦子機靈的,就是掙個煙錢菜錢,然後隔幾天再輸回去,輸個煙錢菜錢,運氣手氣了。

但是迪克俠不同,迪克俠是養老院一帶的有名奇人,平常衰了吧鯽的,走路都能叫自己的拐棍給謀殺絆死,一耍牌,就變成奇人了,滿面紅光,精神,跟剛吸食了兩口魯迅牌鴉片一樣,倍兒精神,往牆根一蹲,神定氣閒,蹲姿特別持久,精久不衰,不把一起耍牌的人口袋里的錢掏乾淨,是決不肯洩的,老俠管贏別人口袋里的錢叫卸貨,鎮上的人管錢叫作把,老俠的口頭禪是卸他的貨,卸他的把。

老俠對自己的牌技擁有無可比擬的相當自信,號稱打遍養老院周邊十公里無敵手,五分一毛也敢打,五毛一塊也敢打,有人給出船票,都敢去公海跟澳門賭王對打,贏他幾個暖香細腰文學評論三姨太回來。

妳就是手氣好,贏了兩包煙錢,雞毛吹個雞吧啥哩,跟老俠一起耍牌的牌友會這麼說。

牌友都是市井低俗,污言穢語,來自沒有讀過詩經離騷的劣質人員家庭,藏污納垢,社會底層。

身世不詳,但是警花天使陳就很容易尋到。

自從承包了魚塘,我就需要時常跟民警人士打交道,跟我對接的民警,就是天使陳,這個情況,養老院前台的小李不太清楚,我也不想讓小李太清楚,小李,我已經勾搭上手了,我不想叫小李知道我新近又準備勾搭警花,俗話說的好,保暖思淫欲,低頭思故鄉,錢是色媒人,書是精氣神,我自然不能免俗,我要跟我的環境打成一片,這樣辦事好辦些,辦啥事都好辦些。

回返迪克,跟迪克俠不同,有時候呢,除了魯迅,我也讀一點曾國藩,藩師曾經說過,欲辦事,需先辦人。

我對這句話的解讀是,我的魚塘,若想要有進一步的發展,必須先把警花天使陳給辦了,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都要把警花給辦了,我不辦人,人必辦我,嘉義縣某綜藝美食頻道,某位主持人就是這麼說的,我印象深刻。

我有自知之明,做人,怕乎哉,就怕有自知之明,知人者明,不知人者,則是小明。

我的腦殼,已經因為心憂魚塘,跟洞穴人一樣,風侵雨腐蝕,加上蝨子狂啃,也差不多了,我不能說我長得好,確切地說,我長得非常之不好,沒運氣的那樣的不好,更加確切地說,我長的,悲慘之極,觀止,對鏡自憐,不忍目睹,老嫗版古龍,身分證熊耀華的,我有人字拖,一對趿拉板兒一樣的雙眼,我不能說我長的好看,我長得實在是太不好看了,甚至沒有拿來托詞自嘲的韻味,我長的沒有韻味,靚仔靚女們不會喜歡我這樣的,整天夾個公文包到處走,心憂魚塘,憂,化做傲慢人形,從魚塘中向我走來,經過我的時候,選擇了無視我,可能是沒有配戴能夠給予我一點點最最起碼的尊重眼鏡,憂,從我身旁走過。

可是還好,我有錢。

有人說,權利是品質最好的春藥,純度最純潔。

錢呢,是另一樣春藥,春天的藥,中成藥,丸藥,要完,完之前必須拼命搞錢,一直搞到要亡。

民警天使陳跟我說,跟老俠打麻煩的人也叫這個名,鐘城藥王,道號孫思藐人,字視。

藥這個姓,在百家姓里,是個不大引人注目的姓,老俠要對決的,是一個姓藥的人。

姓者,性也,性藥,春藥之謂也,需要才藻。

我覺著我有錢,警花陳有一點點小權,我可以跟警花陳結合,簡體中文則喜歡說合體,我不清楚這個詞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我相信我可以搞定小陳,就算我長的不好看,沒有翹臀精瘦肉八塊腹肌,沒有靚波靚臀,我自信我可以的,因為我有錢,承包魚塘掙來的錢。

我在小陳的辦公室見到小陳了,我採菊東籬下,開門見山,我報價,直接開了個數。

警花天使陳,暗夜天使陳,選擇當機立斷,表示憤怒,從座位上起身,花容失色,對我說你個臭流氓暴發戶你認錯人了,你不可以拿你的髒錢購買人民警官。

我沒有驚慌,風浪我見的多了,靚女我見的多了,我心止如水,心跳,保持在每分鐘55跳的速率區間,我說,我們不如先聊下魯迅暖暖身子,以期增進一下彼此有沒有可能會產生的化學分泌太好感,多巴胺。

警花陳跟我心有靈犀,小陳知道,每分鐘55跳的速率,是嘉義縣運動健將心跳的速率。

警花坐下,明心見性,說,你想搞我。

我說是,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我說這個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是我的終極目標,但是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這個榮耀,我想嘗試達成迫在眉睫的目標。

你說罷,小陳說,邀請我去她的心房租屋坐坐,也許會沖咖啡沏茶,也許是字面,請我喝茶。

我說我想保釋迪克俠先生,一個住在本鎮養老院的可憐的文學老人,風燭殘年。

我說民警同志請開價,要多少,不夠的話,我再去弄錢。

我掏出幾個大信封,放在桌上。

民警陳同志拿眼秤了一下,鼓鼓囊囊,幾斤幾兩,然後說,拿回去罷,我們做警務的,廉政不收。

我笑了下,打開大信封,挨個打開,幾本書,沒有現金,姑妄言准風月談,且介亭雜集,且介亭雜集之彙編集外集。

打開最後一個大信封,張旭懷素,墨索里尼山本五十六,春上村樹東條英機合集。

天使陳說,看來你懂我。

我說,是的,我懂你,我有被而來。

小陳說這個事情不好辦。

我問怎麼個不好辦。

小陳說你朋友玩大了,你知道他玩到哪裡去了吧。

我說我知道。

刮批,小陳冒了句禁忌語。

我知道我長的不好看,我知道民警小陳在有意無意間發出某種試探性地邀請,要我乖乖就範。

我說既然已經既成事實了,我們不妨來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民警陳的眼神,你有沒有搞錯。

我沒有說話,我心說,錯錯錯,東風錯,我還沒有搞錯,我先要把老俠撈出來,再回來搞錯,等陣先。

擺個方案出來嘛,小陳的肩頭開始輕鬆下來,好像背後有一雙看不見的優雅鋼琴手在負責按摩。

很熟悉這些套路,我順手投屏,孔雀開屏,點亮ppt,給出撈人的路徑,隨即,地位上應有的卑賤謙虛,職場法則,教守戰策,說全憑領導您斟酌了,我這裡呢,隨時配合您的指導工作。

警花謝客,我出了天使的辦公室。

迪克俠很快就釋放出來了,老俠對禁閉不以為意,興致勃勃,說起那天跟鐘城阿的廣場之戰。

語焉不詳,老俠得意的時候,喜歡語焉不詳。

搞幾百盤象棋,牛逼轟轟的,蒙眼,這個那個的,耍大牌,跟我搞砸金花,不行,想搞我,搞不贏的。

迪克俠說啥子世面啥陣仗我沒見過呀,誆灑家去廣場,廣場咋了,廣場的世面灑家沒見過的呀,真是的。

飄三葉,砸金花,公海豪賭大戰007鐵金剛盒子炮,灑家啥子沒見過呀,幾百盤蒙眼殘局了不起呀,跟老子鬥。

我跟迪克俠說,兄弟最近有意天使警花小陳,豁出魚塘不要了。

迪克俠說這個事情我不介意,只要我不介意就不會有人會介意,放手去搞,放手去搏,人生難有幾回博,但是有件事情,妳要思量清楚。

我問是什麼事情,迪克俠說,妳知不知道,靚女陳是我的馬子。

我聞之大驚,劇情怎麼突然演化成這樣,警花陳,妳的馬子!!!?


以下,是故事的另外一個鄉鎮讀物版本。

前陣我去鎮上,遇到迪克俠,彼時老俠正同人街角飲茶,老俠介紹,這位是警官小陳安吉拉,你有見過的,本鎮警花。

我一驚,彼女未著制服,卻亦見動人,只是不著正裝,差些識不出。

坐下,寒暄閒話,負暄瑣話。有間,彼女起身離座,藉故告辭,只剩了我同流氓老俠,便道,俠哥,條女你新座駕啊,有料道,符合社會人員氣質。

老俠說,莫要亂講,佢哋眼裡,吾等乃社會人員,她代表公門,六扇門,她是社團的。

我不解,就問,社會人員跟社團成員有何不同,請言之。

老侠就笑,說魚塘姥,講話不要不文不白可否,我看你的意念里,有要搞天使警官的不純潔苗頭,想搞靚女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青春靚麗,人之大慾,想搞,可以大大方方去農展會上搞,可是你吧,搞好你的魚塘先,妳的魚塘就快有事了。

我說有麼子事,老子的魚塘經營平穩,一路向南,穩中有升,正準備收購隔壁的一塊小魚塘,喚做避風塘的,海邊那片塘,你當有印象的,你那一日被人扇耳光,就在掴個魚塘近旁。

老俠聽了,就問,聽村人說避風塘的魚與你家的魚不同,雖然長得像極了。

我說這是我必須要回購避風塘的原因,老俠君你是有所不知,這避風塘乃是老塘來的,百多年前是我祖上的,不知怎麼的,賃給了西崽,西崽養一種叫左口九石母的魚,與我所養的龍俐湄公外觀極為相像,生活習性,卻是天差地別,龍俐湄公跟左口九石母一樣,都古魚來的,不知為何,龍俐湄公喜歡食糞,糞不夠的時候,會食同類,視同類如糞,好在繁殖快,數量龐大,食了同類之後,體型倍增,收穫之後,片下魚柳,可當作左口賣,市價不錯,有得賺。

聽說有得賺,迪克俠迅速驚現貪財目光,臭味相投,很有興趣。

可是呢,最近發現到一個奇怪現象,我魚塘里的極小部分龍俐,不知為了什麼,突然不喜歡食糞了,想要逃跑到隔壁的避風塘食素,想食得清淡健康些,不願再體型倍增,我呢,擔心越來越大面積的魚有這個想法,就投資搞了個圍欄,搞到極小部分魚很生氣,就漂在塘面裝死,什麼也不食,拒絕食糞,也怪我,安裝的圍欄比較坑爹,我的龍俐魚生氣的事情,被隔壁魚塘的左口九石母知道了,俠兄,你也知道的,左口,是多愁善感的一種魚來的,二話不說,群起漂到自家塘面,也在那裡搞魚肚白裝死,我呢,隔壁魚死不死,甘我逼事,我怕我的魚塘翻塘,一翻塘,魚就全死了,我需要去掛枝,連掛醫院感冒吊瓶的時間都沒有,沒有枝了,如果枝都叫人伐完了,我只好去跳樓,樓有得是,大把大把的,沒人住的,隨便找一幢跳就是了,可是呢,我不想跳。

老俠聽了,同情地問,魚塘姥,你想做甚。

我說我是個積極進取的人,我要取隔壁的屬於我祖業的避風塘,是我的,就是我的,西崽已經走掉了,西崽已經自顧不暇了,我的,我要取回來。

說到這裡,我動了些情,某種理想的神氣開始煥發在我的眉目,我有一種來自湄公河下游漁業公司的感覺,我說我們的人敢教日月換新天,個把魚塘,小件事來的,我跟老俠說,老俠,你等下,叫廚房溫壺茶,我去去就來,老俠未解其意。

我風馳電掣,回到我的魚塘,期待不詳的局面發生,解決方案,我已成竹,瞭然於胸,無論是避風塘的撐住,還是我間魚塘的成豬,我做事,都是有預案的,世事,就是這樣,事實證明,魚塘姥我多慮了,我的魚塘波瀾不驚,除了塘面上有幾條裝死對抗的魚,風平浪靜,我找來魚撈子,撈那幾條死魚上來,丟在田裡,埋了,我隨即風馳電掣,回到老俠那裡,跟老俠玩笑,說老俠,魚塘我搞掂了,沒有麼子事,我的魚還在食糞,茁壯成長,避風塘那裡呢,等陣先,我要把左口馴化成龍俐,此誠開天闢地經天緯地之大魚大事業來的。

老俠遞茶我,朗聲道,壯士,飲杯,有此種覺悟情懷,搞掂警花小陳,亦有何難哉。

付了攤位茶錢,我跟迪克俠畢竟不是社團的,我跟老俠謝了街角茶攤負責招呼照應的夥計,就要離去。

正待過街,正待離去,我忽然想起,我上節說過我要寫特洛伊的,就有些窘,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遠遠地,老俠拋一樣物事過來,我本能地接在手裡,那邊的老俠又是滄海朗聲,金庸一笑,說兄弟接盤,玩是玩,莫要搞出人命難堪。

迪克俠的聲音迴盪在時代的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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