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老大
猴老大

廚師、講師、東南亞。右手拿鍋鏟,左手拿麥克風,期望透過有趣又有深度的泰國美食,成為架起台灣與東南亞文化的橋梁。

海洋帶來美酒香:琉球泡盛中的暹羅基因(完)-泰國米做的琉球蒸餾酒

去過沖繩旅遊過的你,有沒有喝過琉球名產-泡盛酒呢?

琉球泡盛被認為是非常古老的蒸餾酒,距今據說已有600年以上的歷史,從現在回推600年,正是15世紀初期,上回提過琉球王國透過海洋中介貿易而興盛的年代。

日本其他地區的燒酒雖然和琉球泡盛一樣都是蒸餾酒,但燒酒使用日本米、麥、芋頭或地瓜等原料製成,泡盛卻是用泰國米製造。

因此關於琉球泡盛的起源,有一說是從古代暹羅國傳入的。

上回說到從《歷代寶案》可以看到琉球王國積極的派遣船隻到南洋各國貿易,這並不是單方面的交流而已,透過其他史料,也可見琉球最大港口的那霸港在當年聚集了來自各國的船隻。

例如琉球最古老的歌謠集《おもろさうし》中,就有詠唱那霸港的歌謠:「首里城的國王建造了那霸港,來自唐國(中國)和南蠻(南洋)的船隻在這裡來來去去。」

或是紀錄朝鮮李朝歷史的《朝鮮王朝實錄》中的〈世祖八年〉(1463年)也有提到「南蠻、日本國和中原的商船,來到此地互市交易。」

透過貿易,也帶來了文化的交流與傳播,飲食文化也是如此。

關於琉球泡盛製造方式來自暹羅國的證據,就是曾到琉球王國進行冊封儀式的使節陳侃所著的《使琉球錄》。

在琉球王國隸屬於中國朝貢體系的年代,新國王要繼位時需要得到來自中國的冊封,透過儀式的正當性將琉球王國的世子立為國王。若沒有經過中國的冊封,世子是不能稱為國王的。

2008年我在沖繩的琉球大學當交換學生時,曾經到首里城看「首里城祭」,祭典當天會重現過去中國使節來到琉球進行冊封儀式的流程。

在典禮中,琉球世子要向代表中國皇帝的冊封使節行三跪九叩禮,根據《海與帝國 明清時代》一書,「皇帝冊封琉球王國時,贈與的印章是「鍍金銀印」,是皇帝在任命孫子為郡王時的等級,……,琉球國王的地位相當於皇孫一輩。」

陳侃在明嘉靖13年(1534年)出使琉球,回國後記錄了旅途上所見所聞,同年成《使琉球錄》一書。

書中提到在冊封儀式完成之後,新國王設宴款待使節,「王奉酒勸坐。酒清而烈,來自暹邏者。」;在其他宴會上,又提到「其南番(蠻)酒則出自暹羅,釅如中國之露酒也。」

題外話,陳侃還在書中碎念,說出使琉球和出使其他國家不同,如果是去朝鮮或安南(今越南)等地,因為陸路相接,所以冊封儀式結束之後,不過幾日就差不多可啟程回中原;但琉球遠在海外,必須等待北風吹起才可搭船啟程返國,這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所以在琉球待的時日較久,搞得時不時就有宴會要參加。

根本就是在抱怨應酬有多惱人!

根據研究琉球料理與泡盛的專家小泉武夫的說明,在沖繩縣立博物館中還收藏著當時來自暹羅、用來盛裝南蠻酒的深綠色容器「暹羅南蠻甕」,據說是讓南蠻酒可以最佳熟成的夢幻逸品。

而在泰國的曼谷國立博物館中也有著幾乎相同模樣的藏品,琉球酒中的暹羅基因不言而喻。

不過南蠻酒的名稱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才演變成泡盛,這又是後話了。

在一篇關於日本-泰國兩國關係的文章中,提到日本與泰國的交流最早可以回溯到暹羅酒傳入琉球王國的歷史,老實說看了感覺有些複雜。

以現代國家的角度來看,這樣的說法或許沒錯,然而當時的琉球雖小,卻是海洋貿易中重要且獨立的國家,《歷代寶案》中紀錄的那些曾經活躍地與各國的交流,現在卻成為了日本國歷史中的一部分,實在讓人不勝唏噓。

擁有不同歷史記憶的民族,卻在意外的發展下成為了同一個國家的國民,這樣的例子在世界上屢見不鮮,琉球並不是什麼特例,甚至和其他分歧嚴重到引發戰爭的區域相比,琉球實在顯得安靜無聲。

但是《歷代寶案》在時空的洪流下躺在台大圖書館裡,好像在等人發現它精彩的故事一樣,謝謝老天爺讓我有機會聽到《歷代寶案》的訊息,謹以此系列文章,紀念我在琉球與曼谷各自生活過一年的美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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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出國,就放一張琉球的紅花與海景來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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