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那年失业4（连）

疫情很快席卷全球，那种紧张气氛，用不着细心寻找就会迎面扑来。

超市里空空如也的货架，门口排起的长队，到处都张贴着提醒大家注意防护、遵守防疫措施的海报，限购的消毒液和卫生纸，药店门口贴着口罩断货的告示，公车不能再从前门上车，所有商场入口处都摆着至少一瓶消毒液，进入图书馆要扫码，去看牙医时多了一道消毒液漱口的程序，只剩下不到十张桌子零星地散落在空荡荡的大学食堂里，所有人 - 不管之前有多抵触 - 全都戴上了口罩 - 欧洲街头上戴口罩的亚洲人终于不用再担心因为太突兀而被嫌弃了，还有不少人出行时会戴橡胶手套，餐厅全部暂时休业，更不用说夜店、酒吧、博物馆。

要说颇有点末日之感，一点儿也不夸张。冷清的街头，带着口罩的人不是在去超市的路上，就是在从超市回家的路上，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凛冬做着准备 - 只可惜没人知道这场凛冬有多长。恐慌和心里没底儿应该是每个人最熟悉的情绪。

多海望着自己巴掌大的住处，心想，幸亏还有个阳台。多海的柜子里也囤了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品，但是他没能买到消毒液，于是索性买了两包共十二块肥皂 - 手，总是要洗的。不过他幸运地买到了两提卫生纸，后来听说一个同事没纸用，还分给她一提。这应该就是国内当时的情况吧，多海心里琢磨着。

对面的邻居，在疫情初期，大大小小的商店关门歇业时离开了这个城市，选择回乡下老家待一段时间。对城里人来说，乡下的居住环境虽然不是很便利，但活动面积绝对管够。这对于居家的日子来说，真是一种幸运。邻居走的匆忙，都没注意到窗帘掉了一半，窗帘杆和窗帘布斜着耷拉在窗户前，搭配着阳台上基本已经枯黄的花花草草，更增添了一种悲凉感。多海与邻居住的两栋楼之间有几棵大树，树上经常有成对儿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你追我赶。就在这人类活动几乎停滞，周遭一片寂静，再也听不到汽车喇叭和小孩哭闹声时，似乎只有鸽子偶尔发出的声响才能证明，这世界还在以某种极其缓慢的方式继续存在着。

多海在自己的阳台上搭了一个自制的三脚架，从超市买了鸟食，想为这连一个本应习惯了孤独生活的博士生都难以忍受的寂寞增添一点生气。多海的书桌，就在窗户前，透过窗户，阳台一览无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长得很好，没有对面邻居的那种悲凉感。多海虽然希望能用鸟食吸引小鸟，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最终飞来的是脏兮兮、看着也不可爱的鸽子。

终于，一只红脖子的知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