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dorikoik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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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约稿/摄影/home deco 民航/历史/政治/哲学/古生物/西方艺术 不婚dink/杰出废青/无政府主义者/左转中的自由派

学术与阅读

2018.1.13

《哲学有用吗?为什么要学哲学?》

https://www.zhihu.com/oauth/redirect/social_info/wechat_mp?from=https%3A%2F%2Fwww.zhihu.com%2Fquestion%2F22066729%2Fanswer%2F109388251%3Futm_source%3Dwechat_timeline%26utm_medium%3Dsocial

“一旦我们同时考虑一个以上的基本价值观,我们必定会发现这些价值观有时会互相冲突。”

——解释了为什么我时常觉得自己的主张有自相矛盾感,并给予了“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最大安慰。

“在我们的一生中,哪怕只有一次,我们是不是可以对一切稍稍感到怀疑的东西都一律加以怀疑呢?因为我们从小到大,在没有充分运用自己的理性之前,就已经先行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意见、看法、传统与习俗;那么当我们有一天想到应该从自己的思维出发时,是不是应该对以前所接受的一切统统加以怀疑呢?”

——笛卡尔把我的房子炸了。

另外还有很多金句都很有意思。

比如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

以前为路易十六平反的时候引用过他的《旧制度与大革命》,没想到他还有更透彻的论断。

人想得太多和想得太少都是问题,但我觉着还是选前者有趣些。

尼采最后疯掉了。我们没那么聪明,所以尽可以多想想。

感觉人生难过的时候,其实可以把情绪细化到一些具体而浅的事物上去求解。

穆勒通过读华兹华斯的诗解决感情消弭的危机,其实是提供了一个有效方法。

现代人不太读诗歌了,我们上网、社交、自拍、做爱、旅行、看电影、读小说。

我每次觉得生活是个线团,而我已经无法从这团乱线中找到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的线头时,就会去翻大众点评的收藏夹、自己整理的旅行目的地、自己收录的未来栖息地装潢。

这些东西让我重振旗鼓。

不是家庭朋友恋人或是什么非自我的东西。

我内心不同意“离理性越近,离灵魂越远”这句话,并且我能给出足够的理由。

但问题是这句话却似乎适用于我自己。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如果完全按照罗素的说法,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试图理解靠近哲学的。

因为我只有对知识的追求,而没有对爱的渴望,更没有对人类遭遇的不可遏制的同情。


2018.3.21


2019.3.2

虽然我很喜欢这个关于罗素的故事,但下意识觉得不像罗素会说的话,于是就去搜了一下来源。

最终追溯到《文苑·经典美文》的一篇文章,作者名为押沙龙,并且没有注明来源出处(手机知网也只有这条)。

虽然很遗憾这是个谣言,但罗素本人反对一战的言论中不乏同样精彩的,太多就不放上来了,放一张论价值多元主义的吧。


2019.5.26

康德和福楼拜可以打一架(笑

其实两人的标准看似不同,却建立在同样的前提基础之上——只有规避思考才能获得“幸福”。

康德教人用工作、爱和希望填满空余时间,这样就没时间思考。

福楼拜教人愚蠢是一切的关键,这样就没能力思考。

就彻底性角度来讲,我更赞同福楼拜。他列出的条件更接近事物本质,康德则只是提供了一种绥靖政策。


2019.7.15

Jordan Peterson讲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

https://youtu.be/97jBvbmY03g

虽然一直蛮喜欢JP的,但这次我不完全同意他和陀氏的观点。

“就算我不存在,二二仍然得四,这里面有哪门子的自由意志呢?”

当然有。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只有人的意志有能力“发现”事实。在我看来,knowing the fact本身就体现了自由意志,因为只有知道了事实,才有可能“有意”做出与事实相悖的行为,否则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却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的行为——无知绝非自由。

此外,陀氏显然和很多文学家一样对“理性”持批判态度,他认为绝对理性的人有如管风琴键,会失去人性。

我不敢苟同。理性和人性并不相斥,这里的分歧仅是定义上的分歧。陀氏眼中的“理性”显然是机器化、功利主义、结果导向的,但在我看来尊重个人意志和少数派权利也属理性,即休谟所言——“宁可毁灭世界也不愿碰伤我的指头并不与理性相违背。”

此外,陀氏不相信人类有理性的能力,认为以此为目标的人最终都会违背自己的宗旨。依本人愚见,他一是如上述对“理性”定义有误,二是没有脱离对身边人的观察所得,从而忽略了人性的多样与广泛。

不过陀氏对乌托邦主义的批判我深以为然。他未从实践困难的角度阐述,而是直指该主义的出发点就大错特错——为什么你会以为人类不需要疯狂、痛苦、虚弱和贫穷?

是的,人类作为社会动物离不开对比,如果没有“不幸”,“幸福”也就失去了意义。“幸福”之所以珍贵,正因其罕见且难求。


2019.8.3

Isaiah Berlin访谈

https://youtu.be/vib2rqJKS08


2019.8.5

【政治学】为什么将“平等”作为一个政治目标是无益的?

https://youtu.be/pzQZ_NDEzVo

看到西方民众(甚至是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解竟然如此之深,再次印证了大多数人只能沿着政府所指的方向思考。将马克思主义削弱为倡导绝对平等的乌托邦空想是一种非常鸡贼的策略,既承认了马克思主义优于资本主义(因为无法反驳),又通过暗示其无法实现而达到劝退革命的效果。

顺说,JP在社会学和心理学方面很多观点都颇有见地,但对于马克思主义这种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还是慎言比较好,今年早些时候他跟齐泽克那场辩论简直贻笑大方。

回到视频主题,稍微总结几点:

1)绝对平等的本质其实就是Fromm所说的sameness,由于衡量平等的维度五花八门,因此某一维度的平等必然带来另一维度的不平等;

2)“From each according to their abilities,to each according to their needs.”视频作者认为马克思这句话证明他认为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同样不可能实现,但我认为这恰恰是马克思理解的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这是一种与自身条件成比例的、不向外比较的平等;

3)作为政治目标的“平等”应该尽可能具体,一方面规避交流中的误解和可能出现的诡辩,一方面便于实际操作;

4)追求equal rights不如追求better rights,因为equal不仅可以理解为一样好,也可以曲解为一样坏(冯古内特的反乌托邦小说《2081》就围绕这点展开,同名短片还是wuli锤主演的呢);

5)“平等”有一个相对的概念“自由”,“自由”实际上是强者的自由,能力或者占有的资源越多就越自由,而“平等”则是弱者的平等,把强者的资源通过政府再平均到弱者手里。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给“自由”加点,就能提高社会效率,同时也加剧贫富差距,降低社会稳定性。给“平等”加点,则降低社会效率,增加社会稳定性,缩小贫富差距,根本上还是一个可以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动态平衡问题。

最重要的话放在最后——

视频作者反对的是大而化之的平等,绝不是反对将平等作为社会和个人追求的目标。(我认为)也绝没有暗示具体情境下的平等不可能实现。完全不希望这个视频被某些右派拿去作为justify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宣传。


2019.8.19

《汉娜·阿伦特1964访谈|罪恶的实施者中不一定只有恶魔,还会有白痴和笨蛋》

https://mp.weixin.qq.com/s/_ewKL6cDKtAyt1hLzk6Rzw

这篇访谈的英文版收录在《The Portable Hannah Arendt》这本文集中,标题是《What Remains?》。其中一句话挺有趣:“I can either study philosophy or I can drown myself.” 

我一向更偏爱女性政治理论家,一是可鼓励更多女性从政抢夺话语权,二是女性看待问题角度与男性并不尽然相同,常有不落窠臼的观点。


2019.8.21

《流亡美国之前的汉娜·阿伦特》

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note/297687594/&dt_dapp=1

突然想到了Orson Welles在《The Third Man》里的一段台词——“在意大利,博尔吉亚统治的30年间,那里有战争、恐怖、谋杀、流血,但他们孕育了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和文艺复兴。在瑞士,他们有兄弟般的友爱,他们有500年的民主与和平,可他们创造了什么呢?布谷鸟钟。”

海德格尔、阿多诺、本雅明、马尔库塞,这篇不长的文章里出现的小配角都是大佬orz

之前只了解海德格尔的学术生涯,没关注过他的私人生活,现在有点失望。

我不会对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纯粹因被煽动而加入纳粹党的人感到失望,但海德格尔毋庸置疑是最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那批人之一。一个人经过思考再选择作恶,是比激情作恶更可怕的事。


2019.9.24

《The Power of the Powerless》

最近的通勤读物。

第一章时我如同轻视其他“伟人”一样并不敬畏哈维尔,现在翻阅过半才有所钦佩。

P1: 不变的阶级敌人,永恒的帝国主义酬金,历史真的不是在原地打转吗?

P2: 起初我认为哈维尔花两章讨论“反对派”和“不同政见者”的定义未免小题大作,读到最后心悦诚服。不是他本末倒置,是我理所当然。

P3: 所谓“从小处着手”,对标到国内就是某些所谓实干家的刺耳叫嚣:“对国家不满你就从自己做起开始改变啊!”

“要改变一种制度就要首先成为该制度的一员”,曾经我也信奉这样的解决方法。但我明显忽略了制度本身的特性,作为一种社会建构产物,制度具有天然排异性,也就是它的自我防御系统。进入任何一种制度前的筛选过程以及此后持续性的审查就是具体表现,它不会允许异见者存在,意味着制度并不具有自我改革能力。它的存在是为了巩固自身,而非变得更好(不过它可以出于巩固自身的目的而变得更好,这是其唯一动力)。

因此,正如哈维尔所言,大多数坚持“从小处着手”的行为,结果往往是行为主体被制度同化,而非相反。唯有少数人能抱守初衷,那么也就走向不可避免的冲突,自动脱离制度了。可见“要改变一种制度就要首先成为该制度的一员”根本是脱离实际的悖论,要么就是编出来哄人的弥天大谎和缓兵之计。


2019.9.26

《鲁迅与胡适》

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note/335747284/&dt_dapp=1

我以前相当反感鲁迅,曾经形容他是“刻薄寡恩的刀笔吏”,但即便那时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很多见解独到辛辣。

后来我明白了“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的道理。说到底,怎样评判一部作品是否卓越呢?应当是让受众不会想到去考虑对作者本人的厌恶和对作品本身的喜爱如何平衡,不仅不会考虑,而且觉得这种取舍愚蠢。能够让受众产生这样不顾矛盾的激情,必然是好作品。

还有一段话让我真正放下对鲁迅的成见,是他在《写在<坟>后面》中所写——

“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发表一点,酷爱温暖的人物已经觉得冷酷了,如果全露出我的血肉来,末路正不知要到怎样。我有时也想就此驱除旁人,到那时还不唾弃我的,即使是枭蛇鬼怪,也是我的朋友,这才真是我的朋友。倘使并这个也没有,则就是我一个人也行。但现在我并不。因为,我还没有这样勇敢,那原因就是我还想生活,在这社会里。”

虽然我的阴暗面和他的阴暗面多有不同,我也一点不能理解、不能容忍、不能原谅他的阴暗面,可那样的无奈是相通的。


2019.9.29

法律是针对全部公民建立的系统,而普通民众作为公民主体,理应是对法律公正性最具发言权的存在。

然而当我们失去对法律系统的普遍信任时,“法科生”的回应竟然是:“怪你们不懂法。”

当“法科生”要将自己与普通民众区分开来,甚至把法律精英化时,我认为法律已经沦为了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当然,体现的显然不是我们这些名义上的统治阶级的意志。

以及,我很遗憾他没能看懂哈维尔对捷克斯洛伐克法律系统的解读,因为这段话实则完美地反驳了他的论点——

立法是基础,但事实上看似合理的立法并不代表任何东西,因为在后极权制国家,司法和执法才是真正的核心。在这些国家,遵守法律流程早已流于“仪式交流”,而无任何实质意义。

至此,我不仅怀疑他的职业伦理,更难免怀疑其职业能力了。


2019.10.17

之前写过半段,最近又看到了很多关于“反抗公权力时能不能使用暴力”的辩论,故扩充至此。

一方面,我认为在权力极端不对等的情况下用同样的道德标准要求双方本身就证明了立场偏向。

另一方面,我亦敬佩坚持和平游行的示威者(注意仅是示威者)。他们在面对无赖时仍然恪守君子之约,既可说迂腐,也可说矢志不渝。但我见过太多为原则所累,最终被无赖踩在脚下的君子,所以悲观地认为文明终将被野蛮征服,这是文明的宿命。


2019.10.14

《哲人与暴君——“叙拉古之惑”解》

https://mp.weixin.qq.com/s/lBvFsFu-5VzxKnDDfCQzuw

哲人永远战胜不了自己的权力意志。在学问上本事再大的人,一遇到众星捧月的快感,或是成为帝王师的诱惑,就会把自己最本质的东西显示出来,而且往往是极低俗的东西。


2019.10.21

@若璞

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宵禁,伦敦万人大游行,以及之前俄罗斯爆发的最大规模游行。

在我看来是这个世界在挣扎着变好,在与命中注定的结局抗争,正如离婚率飙升非但不坏还证明人性不断进步,自我日益觉醒。

但微博评论清一色的嘲讽与感恩生在瓷国令我失笑。谁说瓷国人没有信仰?对大一统与治安的信仰早已深入骨髓压倒一切真实。

朗西埃在《歧义:政治与哲学》中提到,真正的政治不是治安,不是和谐的秩序,而是保持充满异议、歧义的状态。如果一片祥和、万马齐喑、互相称赞、彼此同意,那一刻就再没有政治了,只剩下治安了。

而瓷国人看不到这其中的文明,他们只能看到“你想变成叙利亚吗”。

所以鲁迅说得好啊:“要少,或者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中国书虽有劝人入世的话,也多是僵尸的乐观。外国书即使颓唐,厌世,却是活人的颓唐和厌世。在古书中找活字,是欺人之谈。”敢于直言不讳的他,恐怕放到今日也免不了被真正的卖国贼打上“卖国贼”的标签。

瓷国人这种僵尸的乐观,这种把治安当作文明、把赞美当作和谐、把存活当作生活的态度,正是我非离开这里不可的原因。

——但段政府就有令,说她们是“暴徒”!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们是受人利用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2019.11.5

《Historiae》

Mind-blowing.

但仔细想想非常符合绝对父权社会在战争动乱年代的特征,即对劳动力的迫切需求压倒了男性对后代确定性的要求,贞操观念由此反被丢弃。

中国秦、汉、晚唐、南宋时期的开放风气可与其对照,而这些时期对贞操的轻视往往与战争如影随形(盛唐例外,是因胡风甚重),直到理学家出现(事实上他们的言论在南宋中期并未引起主流社会的任何关注,直到南宋末期“从一而终”的贞操观开始与“为国守节”的民族观产生共鸣)。

可见波伏娃所言属实——“在特定的历史时代,技术、社会的经济结构与社会结构,将向社会所有成员展示出一个相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将存在着一种性与社会模式的永恒关系;处在相似条件下的相似个体,将会看到在特定环境中相似的重要特点。这种相似性并没有形成严格的普遍性,但它却解释了这个事实:在个体的典型经历中,可以把一般类型识别出来。”


2019.11.5

《弗洛姆丨爱不是一种关系,而是一种态度和性格倾向》

https://mp.weixin.qq.com/s/a3DOAJ2HfbULB9YOJKg2Gg

我发现Fromm很多观点真的特别对我味。

东亚偶像剧里最爱塑造的男主角就是只对女主角一个人有求必应,对其他任何人都熟视无睹的形象。各大女性论坛也尤为推崇这种设定,甚至很多女性将其列为理想型条件之一。

但这种人格令我感到恐怖且厌恶——也就是说只有他喜欢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他的尊重和关怀,这是什么样自恋自负的存在?

Fromm给出的答案更精确:“如果一个人只爱一个人,而对其他人漠不关心,他的爱就不是爱,而是一种共生性依恋或者是一种放大的自我主义。”

1958年精神分析心理学家Erich Fromm与Mike Wallace的电视访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COGn1_s4ig&t=544s


2019.11.12

谭嗣同《仁学》——

“幸而中国之兵不强也,向使海军如英、法,陆军如俄、德,恃以逞其残贼,岂直君主之祸愈不可思议,而彼白人焉,红人焉,黑人焉,棕色人焉,将为准噶尔,欲尚存噍类焉得乎?”

这个时代,各尽其力,拭目以待吧。

只有为自己信仰的社会付出过真实的努力,那么无论结局如何才不会充满遗憾。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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