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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工(又一)

我不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也不喜歡在家裏堆積太多東西,可我還是要和修理工打交道,也許這個世界本就需要各種各樣的修理工,這就像人要說話吃飯一樣天經地義。

這些天忽然覺得收音機該修理一下,於是就說:是不是該修理了。

可當天沒人來敲門,這齣乎我意料,因為我印象中,修理工從來是鼻子最靈的,什麼地方有要修理的東西,根本不用事主打電話,他們順著感覺就來了。

這是什麼鬼印象,我仔細想了想其中的邏輯,不禁啞然。心想,還是要打電話的。

又過一天,果然來了一個修理工,看起來普普通通,穿著普普通通的工作服,戴著普普通通的工作帽,拿著普普通通的工單,說著普普通通的客套話。

我覺得,也許還是不要修理算了。但來都來了,還能真把他打發回去嘛,唉,那就修吧。

修起來果然如我所想,最麻煩的不是收音機一直修不好,而是他總愛問我問題。

「這個要換件,一個50元,您同意嗎?」

「這也要大修一下,可能需要返廠,一週後送回可以嗎?」

「我這裏有公司的最新產品推薦,您也可以直接選擇以舊換新,省一大筆錢呢。」

我看了看他遞過來的單子,不禁好笑,說:你知道這句「賺大了」是誰寫的嗎?

「難道就是閣下?」

「不是。」我故意說著謊話,因為我不想和他閒聊。最後,我將這個修理工很快送走,留下了這臺沒修好的收音機,心想,雖然沒修好,但至少不心煩,雖然不說話,但比那個只會說話的修理工要好啊。

這時,門被敲了三峽,有節奏的弱、強、強,顯得非常有禮貌。

我拉開門,卻是一張又黑又圓的大臉,臉上笑呵呵,似乎還帶著上次吃完甜甜圈的滿足和快活。

我不禁也有些笑意,心想,這人還真有些戲劇的天賦,能自然地讓人跟著笑,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才能。然後我就認出了他,這不是上次那個中央區口音的修理工嗎?

「哎呀,實在打擾,我這次是來向您介紹最新出的收音機。」

「咦咦咦,你不是修理工嗎?」我笑著說。

「真是不好意思,上次回去後,我越想您的話越有道理,於是就毅然決然,義無反顧,一往無前地做一個大丈夫,打算真去投身喜劇事業了。

」這個,可你不是都說,你不會考慮這個工作嗎?「

」也許是您和我投緣吧?別說,其他人怎麼說,我也不想改變工作,可您還是無意為之,卻讓我不能不慎重考慮。「

」確實要慎重考慮。「我點頭再點頭,然後想起要把他讓進屋裏。

他搖搖頭,說:「雖然如此,可目前還不得不找了份兼職謀生,本來做修理工是很好,可時間上調配不開,就在朋友那裏找了份幫忙的工作,算是推銷。」

「好的,好的,我們不妨進來說。」這時候我已經想,不管推銷什麼,我都要買一臺。

他坐下來的時候,仍然是那麼舉重若輕,一點不會讓人覺得受到壓迫。

拿起包裏的一個盒子正要介紹,卻發現我剛纔扔在桌子上的收音機。

「哎呀,這不是那臺壞掉的收音機,雖然我已不做修理工,可鼻子還是很靈,在之前就發現這個街區有人需要修理,這才過來打算推銷下公司的新產品。不過——」他說到這裏,就盯著壞掉的收音機看了幾眼,然後搖頭說,「這是哪個人干的,明明好好的收音機,卻被修理成這個樣子。如果您不介意,我打算試試。」

「不必了吧。我打算買個新的,不如就買你推銷的吧。」我說。

「不不,雖然我已不是修理工,可看到這樣的,卻不去修理,只管賣自己的產品,那可太讓人覺得悲哀了。」

他放下背包,拿起舊收音機,原來他兜裏還放著一個小工作盒,裏面是一套非常精緻的修理套裝機械,螺絲刀、精工筆、萬用表……應有盡有,他干起來還是那麼麻利,簡直讓人賞心悅目,我們兩人都不說話的功夫里,他就已經完成工作,打掃了桌面,然後就讓舊收音機重新播放出美妙的音樂。

「您聽。這信號。」他說。

「是啊。」我說。房間裏迴蕩著貝多芬的田園,天藍水清,春生夏長,樂曲彷佛也有它自己的生命。

我送他出門的時候,兩人鄭重其事地互相祝福了一下,算是一種心照不宣。

回到屋裏,樂曲還在播放,一臺舊的放在桌面,一臺新的擺在桌子下面,它們彷佛是都市裏的兩個陌生人,卻喜歡著同樣的音樂。

說起話來還夾雜著中央區的口音。我努力壓下自己想笑的嘴角,因為這個自稱修理工的人,實在有著喜劇演員的天賦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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