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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T的安慰(八十三)

(一百六五)

夜晚的列車,猶如一種暗示,仿佛在告訴我們,所謂的夢也是一種旅行。

夢是枷鎖,也是一種枷鎖的解脫。

這和契訶夫說的死亡一樣。但我并不會經常說給誰。事實上,我認為自己并沒有找到任何人,可以如此說。村上春樹在采訪那些真理教教徒時,驚訝地發現,這些人并非窮兇極惡,更不是無法理解的畸人,他們和村上一樣,但真走上了不同的路。他在自己書中試圖找到這個不同的原因,他也確實找到了,但你相信嗎?他說,是因為自己喜愛閲讀小說,而那些人則並不是小說愛好者。

小說是一種想象,所以我們不得不在閲讀中,穿梭於這種華麗的宮殿,又不得不放下書本,重新回到現實——打破幻想的,可能是為了吃飯,也可能是老闆的一個電話,還有可能只是身體需要睡眠。但那些教徒則無法從那個編織得如此精妙的謊言中走出來,他們此前從無這樣的經驗。

說實話,我很難相信這個原因。

但T對此的看法則是,相信與不相信,真地重要嗎?

這就像那些參加極限運動的人,你所能聽見的,往往都是一種積極的回應。可站在珠峰上,真地就讓我們變得不同了嗎?或者說,當我們同其他人,一樣走過了那些冒險者的旅程,我們就會沾染上冒險者的氣味嗎?

T說:「我會趕快進浴室,洗掉別人的味道。誰會忍受被人的氣味,一直跟在自己身上。或許唯有情侶夫婦,纔會在合二為一的生涯中,漸漸創造出自己家裏面的獨特味道,并共享到情感或生命的終結。」

「這個比喻很古怪。」我說。但我想,我的說法,並不會被準確理解。

「也許……」T沒有睡得那麽早,她也沒再看書,只是望着那車窗外的一片寂靜。


(一百六六)

「親愛的朋友,誰會耐心聽你的傾訴嗎?或者說,對於一個朋友來說,如果要成為朋友,就必須忍受這種無止盡的傾訴嗎?不,除了那些廟宇中的神像,沒人可以總是如此。因為我們的傾訴既不會猶如一支歌那樣動聽,更不會是一部電影那樣傳奇。你有沒有想過,所有的傾訴,無非就是重複又重複,直到我們自己走出這個循環。我想,我這輩子不可能再去忍受這種折磨了,給我們什麽刑罰都可以——或許唯有死亡可以讓我接受這種命運,但在這之上,我會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皺了下眉頭,問:「這又是誰?」

「曾經的一個我。」T悠然看着窗外,那是一盞燈,不知道是不是守林人的,還是什麽野營的人。「但我忘記自己丟到哪裏去了。有一天,我收拾一堆紙片,發現了這段話。還有很多,但我已經忘了。」

「還有嗎?我能看看?」我說。

「抱歉了,我的朋友。它們已經消失在碎紙機、垃圾桶,還有異鄉的火車站的厠所裏面了。每一張都有我的字跡,但每一行字跡,又重新消失。我曾經以為自己是要永遠留下來的。但你看看,人的想法,就是這樣多變。」

「沒有永恆。」我嘆了一口氣。

「是的。沒有。」T重複着,沒有轉過頭。

風從難以察覺的方向吹過來,撩動起窗簾和T的髮絲,我用手輕輕撈起幾根,似乎有了白色。但我想,這也可能只是那燈光的回聲。我也趴在了桌子上,和T一起看着那無休止地景物移動再移動。於是,我就有想起T的話:「所有的傾訴,無非就是重複又重複,直到我們自己走出這個循環」。

我第一次坐車去海濱,就是和T、真童一起,那時候,我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麽,然後就停留在那陌生的時空之中。但幻想當然只是幻想,我們順利而去,又順利而回,還認識了里爾那樣的很棒的人。這次呢?也許是一樣的。我的腦中有一些人的臉在浮現,也有一些關於當時的事,慢慢清晰。可這就像那窗外的黑暗,等眼睛適應了弱光環境,好像能接着星光看到什麽,但仔細地瞅過去,其實我們什麽都無法確定。

「你不睡了?」

「睏了就睡。」

「那很好。你看真童就睡得很好。」

在這個車廂裏,我們三個人,能夠睏了就睡的,大概只有這個孩子。

我祈禱自己也能如此。

列車發出熟悉的聲響,繼續開去,而那無邊無際的黑暗,終究會迎來黎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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