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木正传 （6）

第五章 名士风流

荡木君是不是真名士，见仁见智，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应无疑义，此处所谓的“真”男人并非指有作为、有担当、英雄气慨之类，而是指他爱女人，不但身体力行，而且敢于以之示人，从不掩饰，只要你在论坛上待过一两年，你就会发现这一点。

网上清谈，荡木信手拈来，无所不包，不过谈得最多的是与女人有关的话题。关于男女情事，他有许多心得，比如他说：“人在青年时期要敢爱也能爱，中年时期要敢玩也能玩，老年时期要敢收也能收。顺序最好不要紊乱了。” “女人作到极致，是成为男人为之愿意为之而死的‘尤物’。 男人之梦想，不过是能够游刃有余地拥有并且欣赏自己心中的 ‘尤物’。男女之间的本质，简单不过如此。”“真正的‘动物’ 性男人是不会花钱买女人的。只有对自身的动物性或动物本能缺乏认知和自信的男人，方才会借助金钱权势来享有女人。男人只有在充分回归其动物性之后，才会懂得如何去眷爱，欣赏和拥有女人。男人做足了就是西门庆和贾宝玉合二为一。

他毫不隐瞒甚至津津乐道于自己的艳史，比如与金发女郎的法式湿吻。“平生唯一一次和金发女郎的法式湿吻和钢管舞有关。有一年， 我们公司开会，晚上我和软件商的几个雇员一起去脱衣舞酒吧喝酒。其中有一个很漂亮的金发女郎指着台上正绕着钢管热舞的舞女说：‘我曾在家中的地下室给我男友来了一段钢管舞。’我接口道：‘那完全不一样。她们是为工作而舞，你是因激情而舞。’女孩听了这话，大喊一声：‘说得太棒了。’ 然后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法式湿吻，众人皆鼓掌。那次玩得真开心。”他意犹未尽，那个吻的滋味犹在唇边。

因有女网友在网上申讨自己老公出轨，引发大家热烈讨论什么是爱，荡木一针见血地指出：“就男人而言，愿意和你上床的女人不一定爱你，不愿意和你上床的女人肯定不爱你。就女人而言，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不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肯定不爱你。简单不过如此。” 

他说：“男人对女人最大的羞辱是面对她而坦然告知对她没有任何欲望。”

他说：“无论何时，我都爱漂亮的女人、爱爱我的女人，爱善解人意的女人。”

他论暧昧，“和我出去吃饭的，除去商务关系和家庭朋友，必定是‘暧昧的’－－否则为什么要和我单独出去吃饭？为什么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呢？如果没有暧昧，尽可以让我的配偶做陪，如果你有只能对我讲的难言之隐，那不是暧昧吗？”

有网友不解地问，“ 如果你的婚姻是幸福的，为啥你需要暧昧来填补你的生活呢？” 

“不是填补，只是承认人无完人，承认生命的特质是残缺，暧昧是弥补残缺的一种手段。我在办公室常跟同事说我很高兴我现在所拥有的，但这并不能阻挡我想要更多。”他的greedy论又来了。

“ 到底啥是你的暧昧？解释一下。”网友已被荡木君这种文人七里八拐的花花肠子绕晕了。

“ 情人，红颜（现实的或潜在/可能的），超于朋友之上的——”

有一回，老猫发贴说一夫一妻制的启源是防止性病，现在没有这个基础了，那一夫一妻是不是可以作废。大家惊讶于老猫的这个结论，因为太不像绅士猫了。荡木君借此机会，为自己的花心作辩解：“一夫一妻从来就是统治者强加于群氓头上要求他们遵守的伪善道德。从中国的皇帝到肯尼迪/克林顿再到好莱坞的名人们，几千年来谁在执行一夫一妻制？所以尼采深恶痛觉畜群心态，象鲁迅一样，恨其不幸，怒其不争。六十年代嘻皮士运动的最大功绩，就是把一夫一妻制之类的统治阶级对平民的道德约束，从金科玉律的神坛，拉到个人选择的平凡地位。正因为是个人选择，做到了不是什么大功大德。没有做到也用不着下地狱。个人的错误选择，埋单就是，过后人生照旧。”

有文化的流氓真可怕。

***

有一阵子，论坛上不知何故，掀起了蓝颜大讨论，荡木君于此最有心得体会，他说，“蓝颜”起自情欲，但是蓝颜必须有足够的胸怀去接受无法实现的情欲。“色中饿鬼”是当不了蓝颜的。

他还说，其实没必要把“蓝颜”一事想得那么猥琐。蓝颜不是想当就能当，也不是想当就能当好的。当蓝颜，至少得有四个基本条件：1. 蓝颜必须源自情欲。如果对方不能成为我情欲的对象，也就无法维持我的兴趣。2. 对方必须出色，人生很短，选择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不出色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3. 身边不缺女人。做个性饥渴的蓝颜，应当不是真男人所为。因为失去了对等的自尊和自爱。如果你给不了，我一定能从其他地方得到。我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能是蓝颜。4.一旦有过肌肤之亲，就再无可能成为蓝颜。

你看他，已经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的高度。

 “蓝颜是高僧啊，有情欲还得憋着，”一位似懂非懂的女网友笑着问。

“好了，不用与他/她们讲了，他/她们根本不懂。”一位同道中人对荡木说。

荡木是非常有风度的君子，他进一步解释，“能作‘蓝颜’的人是不会‘有情欲还得憋着’的。”

无奈这位不解风情的女士还在继续发问，“那有情欲他怎么办？他是人，不是神嗳——” 

“这世界上有60亿人，可供选择的异性应当不下十亿。没有理由‘饿着’。”荡木君还是很有耐心的，我知道他不想显得太直白粗俗。 

“这么说，蓝颜是用其他unexceptional的女性解决了‘饿’的问题，然后来对他所谓的exceptional的女性表示他的‘高山仰止’咯。”这位网友总算开了点窍。

“难道你觉得exceptional 只能有一个？公司里年终做鉴定，你应当不会只给一个人exceptional performance吧？ ”荡木君不理她的讽刺，继续回答。 

“ 哦，蓝颜们好忙啊——”女网友虽然刻薄，还是附上了一张笑脸。

看到他们谈到了优秀，另一位女网友插了进来，“于我，蓝颜是我欣赏的就足矣，我不计较他是否出色、是否魅力性感，呵呵。 ”

荡木不会冷落任何一位参与讨论的人，他回答说，“于男人而言，‘是否出色、是否魅力性感’决定了我是否愿意去当她的蓝颜。”

“这样的话，反之亦然，你视某人为红颜，某人未必视你为蓝颜……”这位女网友更犀利点。 

“这种红颜蓝颜，若要名符其实，须得双方有一种默契，没有一厢情愿的玩法－－那样太愚蠢了。”还是荡木最解其中味。

“这不是一种玩法，这是一种心灵流向——”

“ 只有明白了‘游戏人生’的真正涵意，方才能够克服生命与生俱来的许多恐惧和忧虑。”荡木君不愧为博士，开始从形而下转到形而上了。

“红蓝颜是水到渠成的东西，怎么会有与生俱来的许多恐惧和忧虑呢？”网友们已无法跟上荡木君清谈的脚步。 

“如果生命本身是一场游戏，那么我们在生命中的所作所为都应当从游戏的角度来审视。所以蓝颜/红颜也只是一种‘玩法’罢了。” 

不甘心的女网友仍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就算是玩，红蓝颜的关系，一定是以相处舒服为前提的，也勉强不来。我实在想象不出如何会有与生俱来的许多恐惧和忧虑 ？”

“‘与生俱来的许多恐惧和忧虑’是相对于人生历程而言，并非特指这里的讨论。”荡木道。

“喔，原来是改中心思想了。”方才有所领悟。

“没有改变中心思想。之所以用‘玩法’二字，是因为相信人生是一场游戏，情感也不例外。 ”

“说来说去，原来还是个‘玩’字。只是俗人们玩得比较低级，蓝颜红颜玩得比较高级罢了。”

“生命本身就是拿来玩的。 ”荡木君真是活得潇洒啊。

“不要再跟她们浪费口舌了，她们根本不懂，不懂蓝颜、红颜是两套不搭界的系统，不是两人互为蓝红颜的。她们也不懂红颜的定义。”其实说话的这位网友也位女性呢，但我猜测她要么是别人的红颜，要么有人是她的蓝颜，因为她看似深谙个中三味。

在荡木的世界里， 女人们对他既爱又恨，爱他的才华和魅力，恨他的花心和骄横。但是，也就是荡木，把她们给生生地镇住了。荡木谈起女人来，简直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说不完。老农拿他调侃，“你看看人家荡木哥，虚拟世界里被大家批得是个糗，现实世界里被自己的女人捧成球。多实在。”

那么红颜呢？

荡木说，他从不会跟一个女人交朋友谈友谊，不是情人，最起码也是红颜。“我一直认为如果我喜欢一个女人不够，那就没有必要和她发展友谊，因为我不缺友谊。但是如果我喜欢一个女人足够，那她一定是除了聪明睿智，还漂亮可人，风姿绰约，不想和她亲密，那是谎言，能否亲密另说。所以，我从来没有女性友人。上帝造男女，是为了 mating。物理讲电，基本原理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何必挑战自然，违背天意。”

***

什么是浪漫？

“浪漫不是‘做’出来的。真正的浪漫是骨子里的浪漫。是把订婚戒指当成这一生花得最好，最值得的钱的念头和想法。至于对方是情人还是妻子，并不重要。”

“男人的浪漫，是在诗意化自己人生的同时，也诗意化你的人生。读别人的诗歌，不过是这种诗意化的准备而已。功夫练到最后，就没有功夫了，因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浪漫也是一样，随处都有，就看你有没有一颗敏感的心。” 

“可否请荡木同学回答一个问题？”网友溜冰猫说。“请问：你觉得自己浪漫吗？”

“你觉得不浪漫的人会像我这样去评说浪漫？”荡木君很是胸有成竹，不屑于直接回答。 

溜冰猫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你不生气，我才给你答案。我怕你受伤。”

什么，这话也太伤人了吧？荡木君淡然一笑，“ 这里是清谈，你怎么可能伤到我？”

“ 在我眼里，你不浪漫。想知道原因吗？” 

“请讲。最坏不过一笑置之而已。”

“因为你太讲原则与规矩，太理性。”溜冰猫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说。 

“我从不认为理性和浪漫是对立的。‘以哲人的诗意化方式度过自己动物的一生’便是我追求的理想。”

“ 你和女生吃个饭，都要想半天合适不合适，所以，咋可能浪漫呢。” 溜冰猫无法理解。

为自证浪漫，荡木讲了一件真事。

那还是用MSN聊天的时代。有天晚上，荡木闲来无事，在家上网（荡木怎么会没有女人陪？这点我无法想像）。一位曾经聊过天的女子在MSN上跟他打招呼，说今天是她生日，孤灯一人，没有礼物没有人陪。语气颇为伤感寥落，荡木最是怜香惜玉，他赶紧祝她生日快乐，同时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女子叹气说，“一直希望我爱的男人能送我香奈尔化妆品……”荡木听了，没有多问。只说，“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那我们去酒吧喝杯庆祝一下，怎么样？”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大部分商场都已关门，只有一间药房加便利店还开着。荡木先去了药房，以体面得体的价格挑了支香奈尔口红，结帐时，告知营业员说是礼品，请包装一下，本来昏昏欲睡的营业员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先到了约好的酒吧。没多久，女子也到了，不美，也绝不难看，着装、妆容，看得出都精心修饰过。他心情平静，倒是女子有点忸怩，尤其是收到礼品后，“呀，154号！你真懂女人啊！”

这礼物有点暧昧，但是，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一男一女深夜十一点约着喝酒，也只有这样暧昧的礼品才合适吧。显然，女子有点心神不宁，举止言谈有点装起来，倒是荡木心平气和，反显得有气度。聊天嘛，有一搭无一搭，最后送她回家。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事儿了。我们两人相忘于江湖了。”

听完他的故事，采石矶叹道，“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完美的结合！”

石头说，是这位女子段位不够，没能激发出他身上的狼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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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与女人味

网友CAA发表高见说：“现在聪明的男人都只抢比自己条件差的女人。”女网友小小鸟不太同意，“ 聪明又自信的男人应该不会这样吧？”

荡木君说出自己的想法，“聪明自信的男人要的应该是女人，或者是女人作为女人最本质的东西。女人的强弱、会不会挣钱等等，是附加值，可有可无。”

艾伦问：“女人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呀？这个东西因男人而异吗？”

“女人味或‘scent of a woman’，每个人也许有每个人自己的定义，在我看来，应是剔除了女人生养、赚钱养家、洗衣煮饭等功用之后，你仍然把她当作女人的东西。”荡木的话总是有独到见解。

“我觉得女人或男人最本质的东西就是性——恕我粗俗。”艾伦说。

“不错，是最本质的东西。但是‘女人味’是让你可以‘性’的最核心，最自然的诱因，如果你想要的是个女人，而不是造钱机器，做饭机器，或者造人机器的话。”

“请展开。”

“作为男人，我从你那里要的只是亲密，其他的一切，要么我自己可以解决，要么别人可以做到，并不需要一个配偶来解决。到我这个年龄，我不在乎是否和你性格相投，因为我应当有足够的智慧来包容你的性格，当然，太乖戾的除外；我也不一定非要欣赏你的智慧和能力，因为在这个年龄，我自己应当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或者已经见识过了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就这样。”

荡木君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一直认为男人做足了就是西门庆和贾宝玉合二为一。”

他认为男人征服世界的驱动力是金钱和女人，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权力，有机会我要向他讨教“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个命题，听他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