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蒂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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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權行動者。女權小組「丨JUST FIST IT丨」和同名播客「拳人教育whywomenfist」成員。 ·播客訂閱RSS: https://whywomenfist.typlog.io/episodes/feed.xml或http://www.ximalaya.com/album/46798811.xml,第一個地址有備份被下架的內容但未更新

使女的故事教会我承认作为一个女人的愤怒

愤怒也意味着创伤,它可以是一种无需让步的自我关怀

《使女的故事》改编自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同名小说,讲述了被迫成为生育机器的使女琼·奥芙瑞德,在由男性统治的极权主义国家基列共和国的经历 [1] 。

​刚刚看完使女的故事第四季最后一集。曾经的使女们在树林里奔跑,追逐,殴打弗雷德大主教——这个男性极权主义世界中的一杆旗帜。镜头跟随琼的脚步一起回到家中和她的丈夫和孩子告别,最后停在被挂在墙上的弗雷德大主教身上。

<The handmaid's tale> season 4, episode 10

琼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朋友,丈夫和孩子身边之后,仍然感到不安。

她以为自己在法庭上对弗雷德大主教的证词足够有力,以至于她可以期待,被当作生育机器带来的创伤和对极权政府肉身抵抗带来的愤怒,终于能够得以回报。但当她被告知,弗雷德大主教,这个罪恶之极的野兽,因背叛基列政权主动提供重要机密而即将被无罪释放时,她束手无策。她的好朋友和她的丈夫用最恳切的眼光看向她,挽留她,告诉她要向前看,是时候要放下了。在如此长时间的分离结束后,这个疲倦的正义斗士也深知,战争需要告一段落,她还有需要重建的生活。

但这意味着,琼要熄灭心中这团,身处和平之地却仍然在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Elisabetta Sirani, "Timoclea Killing Her Rapist" (1659), 图片有裁剪

琼在此时此刻的纠结或许是许多女人一辈子都在不断经历的纠结——要为了某个所谓更重要的东西,平息怒火。个人遭遇面对所谓的国家“大局”要做出让步,要为此刻的或是未来的家庭幸福美满牺牲掉自己的愤怒。愤怒的感情被身外之物挟持,被或软或硬的方式要求,为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的皮肤上身体里脑袋中的伤痛之外的东西,作出让步。

这样的牺牲,和被家暴的妇女所接受的滔滔不绝的劝说,是何其相似:被婆家劝说“要顾小孩不能离”,被亲朋劝说“离了丈夫你怎么活”,被法官劝说“和睦的家离了就再回不来了”,甚至被殴打她的丈夫劝说“这么多年感情离了就没了”...

 女人是男人的妻子,更是祖国的妻子。至始至终都将生育权踩在脚底,对女人身体的痛苦冷眼旁观的计划生育政策,将一个个具体的女人的情感和肉体,降为国家繁荣社会进步所需要的贡品。

<The handmaid's tale> season 4, episode 10

面对这一切的裹挟,琼说:“我要让他感到恐惧,像我在树林中逃跑,孩子被亲手夺去那样恐惧”。最终,她选择拥抱这团怒火,倾听这具伤痕累累而又怒火熊熊的身体,告诉她,复仇。即便这意味着因此进入监狱并再次与自己的丈夫孩子分离。即便不能够做一个好妻子,即便不能够做一个好母亲,即便不能够做一个好伙伴,她也无法忍受这怒火再次被压住。

使女的故事,其实更是琼的故事,让我看到,女人这个身份带来的愤怒和一切“不雅”的情绪,并不比老生常谈的国家、社会、家庭等“更大的东西”,分量更轻。因为家暴、亲密关系绑架和职场性骚扰,这些创伤挑起的具体的愤怒,反映的是更令人愤怒的结构性系统性暴力。我无法想象拒接聆听,无法接住性侵受害者伤痛的国家机器,要怎么做到像他们保证的那样,让每一个人活的更好。

但我其实也不知道,听完使女的故事,回想过成长过程中我听闻的那些忍气吞声的女人的故事,我的愤怒要落脚于何处,抑或者要如何面对愤怒;面对生命中那么多珍惜之物,又要抛弃哪些,坚持哪些...

[1] Willians E. L.(2017).MARGARET ATWOOD ON CHRISTIANITY, ‘THE HANDMAID’S TALE,’ AND WHAT FAITHFUL ACTIVISM LOOKS LIKE TODAY.SOJOURNERS.https://sojo.net/articles/margaret-atwood-christianity-handmaid-s-tale-and-what-faithful-activism-looks-today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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