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國輝
譚國輝

藍天白雲黃太陽 http://www.kohwaiyoung.com

童年的花果山 02

我最期待起风的季节。每到这时,旧区上空会有好几百只奇形异状的风筝迎风飘荡,简直是绝世美景!此时,空中实际上暗潮汹涌——所有人都在斗风筝,谁能把别人的风筝线割断谁厉害!斗风筝不成文的规定是:风筝一断就是自由身,谁捡到归谁。

我记得Roti佬大本营和他们隔壁家有两棵巨树,那些年,旧区不知有多少断线的风筝挂在上面,像极了挂满童年愿望的许愿树。

要斗风筝,首先要有自己的风筝。我没钱,但有爱迪生精神。我在家里巡视了一番,决定从扫帚拆下椰骨做骨架,再找来一堆材料做实验:面包纸糊上去,太薄了,很快破;报纸又太重,风一吹就坠下;又用塑料袋,虽有防水优势,不过很难控制,飞起来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实验的结果是:把几张面包纸粘起来效果不错,玉扣纸也很好。

风筝线一开始是偷妈妈缝衣的线,不过不好用,就去捡别人断掉的线,零零碎碎地收集起来,我的风筝线几乎每一小段就要接驳一次。斗风筝要赢,关键在于风筝线上的“暗器”。先把牛皮胶煮热,接着把玻璃瓶或日光灯打破,用沾了牛皮胶的布去粘玻璃碎片,再沿线抹过去,就是一条杀人于无形的风筝线了。我的风筝做得缝缝补补,但只要画上可爱的小蝴蝶小蜜蜂,就能神不知鬼不觉“遮丑”。

妈妈不给我出门的禁令还没撤掉。花果山太多树,我把战地转到了屋子旁边的空间。我背着风筝,后面一串小跟班拉着长长的线,一行人浩浩荡荡,一副土皇帝出巡的架势,去“骑劫”别人的风筝。

屋子旁这个窄小的空间,后来把我磨练成一个技术高超的斗风筝选手。我站在那里,从21路,一路攻陷19路、23路、25路和2路,打了很多胜仗。很多制风筝的材料,就是这样赢回来的。

风筝做多了,累积出心得,我研发出可以三百六十度转的风筝,也做过巨型长尾风筝。我做风筝渐渐“远近驰名”,开始做起邻里小孩的生意。画一个图案收费一毛,制风筝一毛半到两毛,没钱的就用材料交换。说也奇怪,当年叫我在风筝上画骷髅骨头、枪啊剑啊的那几个孩子,长大后不是进了私会党,就是做了大耳窿;而那个帮他们画画的小孩,多年后还在小蜜蜂小蝴蝶的图画中流连忘返。

后院抓昆虫,屋旁放风筝,家门前的空地,则用来跳飞机、打陀螺、丢拖鞋和玻璃弹珠。丢拖鞋要准备纸牌,一人放十张在地上,用拖鞋丢,丢出界的就是你的。玻璃弹珠则是在沙地上画个四方形,用小珠子在方形里拼出金字塔,各人再以手上的大珠子去撞小珠子,撞出界的算赢。打陀螺也要划地,用自己的陀螺去撞人家的,出界的输,赢的人可以用陀螺去敲输的陀螺,在他的陀螺上留下裂痕。父亲给我做的陀螺用了石榴树干,里头钉的是钢钉,敲到谁的陀螺准爆裂,只是我的丢陀螺技术不很高超,没机会敲裂多少人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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