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藍
赤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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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保管員

我還會實踐諾言,恪守天平,我明確地知道,我的工作爲人類保管的是什麼。會有很長時間沒有人再需要我。但只要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需要知道那隻盒子在哪裏,我就總能把鑰匙交給找到我的人。

週末完成了中央公園的抱石路線 The Polish Traverse (波蘭橫移),抱着筆記本給自己錄了一段視頻。美國的小孩子一點也不害怕問問題,兩個轉了好幾圈、也摸了摸石頭的小孩子問我:你的那個粉是用來幹嘛的?我解釋說:有時候石頭表面上有水分,那個是用來吸收潮氣和手上的汗水的。他們又問:你有 Youtube channel 嗎?我搖頭。他們繼續問:那你爲什麼拍視頻?我笑了說:哦,我爬了四個月了,just keep a record for myself.


二月剛到紐約的時候,地上還是厚厚的雪。一個法國人跟我說了那條經典路線,他說他爬了一年。我那時候誰也不認識,還沒開始寫詩,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也沒有人覺得我是誰。我摸了摸那條路線覺得我用不了一年時間,於是決定在離開紐約之前完成它。

春天的時候,在滿城櫻花綻放的時候我開始出沒於 59 街的公園。夏天耽誤修了一個月的岩鞋,炎炎夏日誰也不在外面的時候,雨季石頭潮溼到無法握緊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在外面磕這條線。來摸這條線的人自然是來來去去,我是這一整年來得最勤的人。

也是春天的時候開始寫詩,然後認識了很多人。我的變化反映在身體的感受上:我能感覺到神經元的重組造成的燒灼的感覺,還有情緒在腹部的攪動,偶爾身體生長過於迅速而需要節食爲它騰出空間。

有的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治癒了別人。對所有幫助了我的人,我永遠感謝。——名字當然是不能說的。但那是我願意和人給出一切的原因。雖然,我所守護的,並不是人們現在就需要的;即使是最溫柔的語言,也不會總是被接受。

紐約不是每天都需要良心。

人是不那麼可靠的,而宇宙不是。在我和過去簡單的往返中,我找到了一種不那麼有趣,但可靠的信任關係。宇宙是一條忠實的狗。無論我在人羣中怎樣迷失,它的陪伴總是亙古不變的。


前段時間半開玩笑問朋友說,明年我掙錢了,需要投資嗎?朋友瞪大眼睛:可是我這不掙錢。我:要做點不一樣的事情纔有動力掙錢。

我的少年時代晚來地結束了。——不需要做夢也能看見的。

因此我還會實踐諾言,恪守天平,我明確地知道,我的工作爲人類保管的是什麼。會有很長時間沒有人再需要我。但只要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需要知道那隻盒子在哪裏,我就總能把鑰匙交給找到我的人。

我為你打開一座銀礦,
  為你恪守城門, 
  為你分開洞穴中的海洋
    如鬃毛。
在一千個故事講完以前,
一個無聲的人,還會
帶著做夢的夜晚
進來。

而我自己——下一次的愛人,不僅要從頭開始,要震顫、共鳴如金屬,只是身體也不夠的。要抵達理解,深入洞穴,一起命名古老而無人知道的地底的迷宮。

不能說名字的人拿掉了自己的 Matters link,我想她不會再在這寫了。有多少得失,我會說都不重要,但有留下足以延續的東西。我還會尋找機會,說不定無名之人也會成爲偉大的魔法師呢?

撫平這道皺褶,此地就是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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