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師大角度鏡頭
台師大角度鏡頭

傅襄晴/王婕恩/盧子琳/楊雅筑/樊錦松/伍晉廷

《Angle Shot 角度鏡頭》六月號雜誌

電影是個「吃視覺」的產業,如何讓有著好故事的電影作品更上一層樓,便是美化他的視覺。電影美術,則是掌控著這部分大權的部門。「美術就是一種騙術」,陳炫劭這麼説。電影美術創造場景、道具,帶給觀眾新的視野,在某種層面確實是騙過了大家的眼睛。換句話說,騙術高明的美術通常會做出高招、驚艷的作品。


在電影劇組中的這群「騙子團」有許多分支,在美術總監之下大致分成美術指導、造型統籌和後期製作。陳設組包含於美術指導中,還細分成佈景(木工與電工)跟質感組,而戲用道具組則是道具師組成。造型統籌之下包含造型師、妝髮組和特殊化妝,而後期製作則是負責修圖、平面特效、建模、動態捕捉和調光等等。

陳炫劭認為,美術團隊的工作項目(或者說目標)就是「在預定的檔期、有限的預算內,創造出故事的世界觀」。這種工作很需要當偵探的能力,眼界要夠寬廣、具備各種常識,才能升任這個對於查證能力和細節敏銳度要求頗高的工作。

第一人稱視角:「我」親手創造出未曾存在的電影世界觀

陳炫劭總監很喜歡「創造」一個世界的感覺。電影美術,就是把廢墟改建城堡、把荒地變成樂園的魔術師。過去就十分著迷於動手做小東西的陳炫劭,參與美術道具和佈景的工作可說是如魚得水。但電影的世界不是說想做就做得出來,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電影很注重「連結」,當觀眾看到場景、道具細節產生的連結,抑或是每個場景設定的一致性,包含設定的時代、地點、人事物的連貫,還有和劇本的協調。

為了拍攝出專業、豪無邏輯破綻的鏡頭,美術組在製作道具之前,會做好幾次的田野調查,確認劇本設定的資訊和現實的差異,並討論哪些部分是團隊需要「創造」的。在《關於我和鬼成為家人的那件事》的第一幕,甚至是第一句話,就有許多值得討論的細節,而陳炫劭總監也說起美術組當時執行的無數次調查和研究。

「電影劇本中寫道『古宅』二字,我們就開始對導演組提出很多疑問。閩南式的古宅、還是外省的樣式?古宅是三合院、還是一條龍?那毛毛他們一家是住在現代屋子,這樣要怎麼跟古宅結合?毛爸是老兵,那古宅怎麼會有靈堂?」

電影開拍前的事前作業包含最重要的「讀本會議」,在這個階段各部門會一起瀏覽劇本,逐頁甚至是逐字討論相關問題,像總監所提到針對「古宅」二字的疑問,便是美術陳設組會向導演提出的問題,攝影組則可能詢問鏡頭運動的建議、走位和特寫,而製片組的提問會偏向搭景或實拍、日拍或晚拍、有無任何贊助等。導演會一一回應要求和建議,完成事前的溝通階段,達成大部分的共識。

在確認完各種疑問後,美術組到處尋找符合設定的建築,最後決定於林安泰古厝進行第一幕的拍攝。(至於如何解決現代房屋和古宅的結合,他們將現代公寓後製在古厝後方,毫無違和感。)

此外,陳炫劭還補充當時的拍攝情況,讓我們領悟到原來短短幾秒的鏡頭竟然花了那麼多心力和時間。林安泰古厝是著名景點,除了週一外每天白天都開放觀光。製作團隊需要在前一天晚上趕著佈景,週一開拍,拍到晚上又要把場地復原,以利週二古宅的觀光。這是個狼狽的過程,更不用說其中有幾次還冒雨拍攝。

至於靈堂的佈置,美術組可說是用盡心思。在開拍前,團隊會提供「氛圍圖」給導演組,類似於對於場景未來展望的預告圖,在導演組和美術場景組討論後,氛圍圖會被修修改改、加加減減,成為定案的雛形。靈堂是整部電影數一數二重要的場景,因為它不僅是舉辦喪禮的場地,還是兩個主角冥婚的地方。如何在同一個背景下區分喪禮和冥婚的氣氛?陳炫紹總監説明,顏色是人們判斷所見事物的一大根據,而不同顏色在視覺上會帶給人十分不同的感覺。喪禮是純白,婚禮是大紅。如此,現場的燈光效果和後續的調色便很重要,所以事前美術團隊會在工作室和廠房測試不同的打光方式和效果,篩選出最適合的顏色和打燈位置(還考慮了蠟燭不要用真的火燒,怕燒壞古蹟)。

「玩一些小巧思,調皮一下」可以說是美術組的專利。陳炫紹提到《關於我和鬼成為家人的那件事》毛毛家祖先的照片,是用明翰跟毛毛兩人的五官,透過電腦建模出老年的模樣表框掛上的(雖然之後沒有採用這部分的特寫鏡頭)。另一個風格上的巧思,是整的電影的場景色調可以湊成彩虹七色。在討論同志議題時時,彩虹是具有代表性的事物,故在電影製作過程中美術團隊細心地為不同分鏡安排上代表色。除了喪禮的白、冥婚的紅,明翰工作的警察局色調偏藍綠、健身房是橘色燈光,而最後的場景醫院回歸白色。

除了色彩之外,整體風格也要符合電影本身的調性,搞笑的喜劇風格增添一些不合理的設計可以讓電影更趣味,但如果是寫實風格則必須要合乎現實。塑造電影的概念氛圍也是工作的一部份,充分瞭解編劇與導演的想法,經過多次測試與討論,決定出呈現在大螢幕上給觀眾的畫面,常用的手法是透過改變光調,也就是目俗稱的濾鏡作為敘事的手法讓觀眾更有參與感,能感受到電影所要傳達給觀眾的情緒。


第二人稱視角:給電影角色貼標籤,是為了讓「你和你們」形象更立體

我們記憶最深刻的角色往往是電影中最鮮明、特別立體的人物。要把從無到有創造出來的虛擬人物變得栩栩如生,讓觀眾在觀賞電影時冒出「這個角色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或是「這主角也太親民了吧!」的念頭,美術組總會花許多心力在角色定位上,陳炫劭稱這個過程為為人物「貼標籤」。

在找尋一個電影角色的定位時,團隊總是需要比任何人都細心,根據劇本先和編劇與導演討論出人物設定後,再向不同職位、不同觀點的工作者搜集建議。而「貼標籤」在陳炫劭口中並不是充滿貶義、負面意象的詞,他說道,建立角色帶給觀眾的「刻板印象」,能增加更多電影人物與觀眾的連結,就像在社群媒體的各種貼文中加上hashtag符號,吸引更多與自己相像的使用者。

在陳美術指導參與製作的破億國片《關於我和鬼成為家人的那件事》裡,每個角色都被貼上滿滿的「標籤」,這也說明為什麼網友們覺得毛毛和明翰很像自己周圍會出現的朋友。美術團隊為林柏宏所飾演的角色毛毛,添加許多很細節的hashtag,除了劇本中的基本設定:養柴犬、浪貓,喜歡健身愛拍身材照,還周全地配合著他的特質,「推坑」他蔡依林和阿妹等標誌性的歌手。電影細節裡還能發現毛毛家中全都是成堆的彩虹相關商品,積極參與社會議題和重視環保議題等等人物特徵都是形塑角色的重要關鍵。

至於這些標籤從何而生,陳炫劭解釋他和團隊是如何在生活中隨時隨地找標籤的。「誒,這包包是吳明翰的嗎」、「這種檯燈毛毛會有嗎」美術團隊會把角色當成朋友或親戚,無時無刻不觀察身旁有沒有「他們可能會有的東西」,並且紀錄、統整,蒐集一筆一筆的資料完成龐大的電影相關資料庫。目的無他,就是讓觀眾在看到這個角色時,不用任何台詞或對話便能瞬間「get」到的人物設定。這個找標籤的習慣,被陳炫劭美術總監稱為「日常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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