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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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與貓為伍,逐漸奴化......

【妳不追我就不逃】#魯班的燭台(20)

葉思桐作出花容失色的表情,雙手遮擋在胸前,「妳想幹嘛?拍裸照要脅?」

  葉思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目前事實證明來說,她活脫脫的就是購物狂手下的受害者。

  走在前頭的柳絳悅從容自在,顯得跟在後頭大包小袋地提著,並且滿頭大汗的葉思桐擺明了就是個僕人形象。

  那一頭的汗,有一半是因為柳絳悅瘋狂購入的行當,另一半則是因為手臂上的傷,儘管葉思桐已經想盡辦法地把所有的袋子都讓左手提著,但無奈的是,柳絳悅的購物量是她一手無法掌握的。

  停在玻璃櫥窗前,柳絳悅透過倒影偷偷觀察葉思桐。這人想逞強到什麼時候,都累成這樣了,還不求饒嗎?

  再仔細一看,那人潔白襯衫的袖子下面隱約透出紅色斑點,柳絳悅的心臟無預警地抽搐了一下。她是想找出葉思桐身上所謂的大傷,但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發現。

  「回家吧。」柳絳悅一個轉身,飄逸的裙襬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不買了嗎?這樣就夠了嗎?還是妳累了?沒想到妳體力這麼差,平常都不運動的嗎?」

  伸手捂住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柳絳悅白了她一眼,「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

  葉思桐似乎有所領略地點點頭,「原來這句話是用在這時候的。要趕快筆記一下才行。」

  柳絳悅扶額道,「我都懶得問妳小學老師是誰了,妳肯定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更別提老師的名字。」

  「我們家很窮的,供不起我唸太多書。」葉思桐跟上柳絳悅的腳步,在知道終點在哪裡之後,似乎所有的活力都回來了。「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

  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但柳絳悅很快地又冷靜下來,半信半疑地看著葉思桐。面對這樣狡猾的人,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是真的。不信我把我所有的畢業證書都拿出來給妳看,裡頭沒有小學畢業證書。」

  「妳只要把那一張抽出來藏著,我就找不到了。」

  「我是這麼奸詐的人嗎?」

  柳絳悅默默地點著頭。

  「原來我在妳眼中就是這樣的形象。妳們這些有錢人都看不起我們窮人。」

  「停。妳哪來的仇富心態?」柳絳悅伸出食指將帶有紋路的那一面貼到葉思桐額頭上,「妳開那種車,還敢說自己是窮人?」

  視線落在柳絳悅目光的終點,正是自己的愛車,葉思桐訕訕地笑了笑。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的其它生財勾當。」

  葉思桐吐了吐舌頭,體貼地為柳絳悅拉開車門。她不知道柳絳悅調查她到哪些程度,但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要標記著「葉思桐」三個字的記錄,她的手上應該都有了。

  「送我回家。」

  「是。」葉思桐沒有再耍嘴皮子,認命地當著司機。

  開到豪華公寓樓下時,柳絳悅再度下達指令,「把車子開進去。」

  為了這裡住戶的安寧,巷子裡的兩側都劃上了紅線禁止停車。

  葉思桐從行李廂裡頭取出一個背包,又繞到另一邊為柳絳悅打開車門。「大小姐請下車。」

  柳絳悅瞟了她一眼,勾起她的手臂走向電梯。

  

  「把衣服脫了。」

  一走進客廳,葉思桐還來不及欣賞她的愛車和柳絳悅的名貴跑車擺在一起的盛況,便聽到柳絳悅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以為我們不適合發展成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柳絳悅愣了下,意會過來之後,嗔怒地瞪了葉思桐一眼。「血都滲出來了,還不想處理傷口嗎?」

  柳絳悅走進臥室,拿出葉思桐上次留下的衣服,並提著一個小巧卻很專業的醫藥箱,來到客廳時,卻發現葉思桐還蹲在車庫玻璃前對著車子發花痴。

  「快過來換藥。這是妳的衣服,等一下可以換上。」

  「喔。」葉思桐依依不捨地挪到沙發上,還特地挑了個正對著車庫的位子。「換藥的事等一下,有件事……我想找妳諮商一下。」

  「什麼事那麼急?一邊換藥一邊說不行嗎?」

  葉思桐面有難色地看著醫藥箱。

  以為葉思桐破天荒地害羞了,柳絳悅學著她那種流里流氣的語氣說,「又不是沒看過,難道要我幫妳脫?」

  「不是啦。」葉思桐臉不紅氣不喘地脫下襯衫,指著手臂上的繃帶說,「妳把它拆掉之後,可以再包紮一個一模一樣的嗎?」

  柳絳悅傻眼。「這是什麼?某種考驗記憶力的遊戲嗎?」

  不到一秒,柳絳悅馬上意會過來,「這是女朋友包紮的?」

  葉思桐搖搖頭,「是那個妳說的像女朋友的妹妹包紮的。」

  柳絳悅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向來隨性自由得令人髮指的人,某天突然有了可以拘束她的人,真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妳那麼怕她?」

  「不是怕。是尊重。」葉思桐先是不以為然,後又慎重其事地說,「下次見到她,不要說我們最近見過面。」

  「看來胡易很忌諱我。那妳呢?」柳絳悅隨即抬起手制止葉思桐回答,「算了。妳不用回答。我知道妳一點都沒把我當成威脅。換句話說,妳一直都沒把我放在眼裡。」

  葉思桐笑說著,「何必這樣自暴自棄呢?」

  「是誰害的?」柳絳悅瞪了她一眼後,走到書櫃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台數位相機。

  葉思桐作出花容失色的表情,雙手遮擋在胸前,「妳想幹嘛?拍裸照要脅?」

  柳絳悅差點失態,想拿起鞋子扔到她頭上。她一點都不想相信裸照能威脅得了葉思桐。但她二十多年來的好教養,讓她吞下這口怒氣,拿起沙發上的薄毯扔到葉思桐身上。

  「妳那又平又薄的身體,真是不堪入目。還不快遮好?把手伸出來。」

  葉思桐乖乖地用毯子遮住上半身,伸出左手。

  「受傷的那隻手……」柳絳悅不停地深呼吸並對自己說,不要生氣,生氣就輸了。

  葉思桐若無其事地把左手縮回毯子裡頭,又伸出右手。

  柳絳悅粗魯地拉起那隻手,牽動了傷口,讓葉思桐疼得哇哇大叫。在葉思桐的哀嚎聲中,伴隨著相機快門聲。

  「拿著。」柳絳悅把相機塞進葉思桐懷裡。「怕妳不相信我,這個讓妳作對照。」

  沒再理會葉思桐的裝瘋賣傻,柳絳悅動作俐落地拆下繃帶,拿下紗布。在看到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蹙起眉頭,緊抿著雙唇,默默地換上新紗布,纏上新繃帶。每一道重疊的繃帶無論角度、方向,都與她印在腦海裡的如出一轍。

  「好了。妳自己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視線不停地在手臂和相機螢幕上來回,葉思桐認真地比對,就像她在堪察現場一樣。

  「這裡偏了零點二公分。」

  這種一聽就知道在找碴的話,讓柳絳悅的好勝心再度爆發,她抓起相機走進書房,不一會兒拿著一張A4大小的紙張走出來,遞到葉思桐面前,上頭印著的是全比例的手臂圖,然後還附上一把尺。

  葉思桐斜起嘴角,拿尺量著相片上的繃帶,把量好的尺寸寫上,再把尺放到手臂上,用下巴示意柳絳悅自己看。

  「怎麼可能?」

  零點二公分絲毫不差,柳絳悅把尺搶過來,放到相片上再量一次,真的差了零點二公分。她沮喪地想去拆繃帶,卻被葉思桐躲過去。

  「不用拆了,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柳絳悅捂著臉,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葉思桐見狀忍不住想憐香惜玉一番。她靠過去攬著柳絳悅的肩膀,「妳也不用覺得挫敗,那只是我的一個小小天賦。」

  腹部突地一痛,葉思桐低頭看到柳絳悅的拳頭貼著她的腹部,隨即抱著肚子倒在沙發上大聲呼痛。

  柳絳悅站起身,把拳頭舉到嘴邊,輕輕一吹。「呼~心情好多了。腹肌練得不錯。」

  「謝……謝妳的……誇獎。」葉思桐咬著牙把話講完。

  柳絳悅心情愉悅地欣賞葉思桐在沙發上打滾。

  「絕對空間感?」柳絳悅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葉思桐。

  「嗯。」葉思桐掙扎著坐起身。

  「不管多大或多小,妳都能目測出來?」

  「大到像帝國大廈那樣的建築物,因為視角的關係會有一點誤差,但誤差值應該在百分之一以內。至於小的話,如果低於一毫米,我就懶得仔細看了。」葉思桐自信地說。

  為了驗證葉思桐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柳絳悅隨手拿起一張紙,撕成兩半,指著其中的半張,要葉思桐說出長和寬。葉思桐回答後,她親自拿尺測量,果然是正確答案。之後,又為了證明這不是一次的偶然,柳絳悅幾乎把家裡所有家具的寬、高、深都問過一遍,也量過一遍,葉思桐沒有一樣答錯。

  彷彿這樣還不過癮,問完長度,柳絳悅又開始一輪的面積測驗,葉思桐照樣輕鬆過關。

  接下來的場景就有點變態了。柳絳悅搬出所有的瓶瓶罐罐,要葉思桐答出體積大小,然後用排水法驗證答案。

  從一次方到平方再到立方,葉思桐到最後已經是躺在沙發上,用眼角的餘光在看題目了。

  回答的人很辛苦,問的人也不輕鬆。柳絳悅也問累了,癱坐在葉思桐對面的沙發上,看著地板上的狼藉,不由得生出一股愧疚。希望明天來打掃的鐘點工不會覺得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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