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補齋
何補齋

竊思平生所學,何補於國計民生?

【台語我見】「姑弗而將」的「圖博」

至於「弗」,我們可以從形聲字「佛」來討論。台語的「佛」讀作「pu̍t」, 又唸作「hu̍t」,後者應當是受了漢語的影響,而將爆破音軟化掉了。此由英文可以對照,英文的佛是直接從印度抄來的拼音「buddha」,與台語的發音相近,可見「佛」的發音應當是以台語為正音。國語讀作「ㄈㄛˊ」是已經不知跑音到那裡去了。

用台語表達無奈之至只好如此的意思,常會說「姑不二終」(姑不二衷、姑不二章、孤不二衷、句不離章、孤不離章.....),甚至會有口語變化說成「姑不二三終」。

最近學到此語的寫法應當是「姑弗而將」,語感是相當的古雅,意思就是:姑且如此而尚不可得,只好將就。

此處「將」的音,與台語的「將來」的「將」發音相同,故應為同一字,指的是「將就」之意。

「而」的音,與台語「而且」的「而」發音相同,應當就是本字無誤。台語中「而」,與「二」的音讀同音(訓讀則不同音),「二」應是訛寫。

至於「弗」,我們可以從形聲字「佛」來討論。台語的「佛」讀作「pu̍t」, 又唸作「hu̍t」,後者應當是受了漢語的影響,而將爆破音軟化掉了。此由英文可以對照,英文的佛是直接從印度抄來的拼音「buddha」,與台語的發音相近,可見「佛」的發音應當是以台語為正音。國語讀作「ㄈㄛˊ」是已經不知跑音到那裡去了。

而由「佛」這個字來推敲其聲符「弗」,應當就是相同的發音,唸作「pu̍t」。也就是台語中常見的「不」,本字應當是「弗」。「弗」並不是單純客觀上的否定,而是帶有價值判斷的否定。「m̄ sī」和「pu̍t sī」,意思差非常多。

至於「不」這個字,其實更像是英文的「not」,是一個中性的否定詞。「不」應當就是台語中最常用的「m̄ sī」的「m̄ 」。目前通常寫成「毋是」(m̄ sī)。但「毋」這個字是「不要」的意思,如「毋枉毋縱」、「毋忘在莒」,寫成網路用語就是「母湯」(個人認為正字應寫作「不當」)。「毋」並不是單純的「not」,而是「do not」。

因此,管見以為,現在台文中常寫的「毋是」應當直接寫成「不是」,「姑不而將」應當寫成「姑弗而將」。

既然提到了「佛」這種外來語,需知外來語是語音學上很重要的材料。比方說「佛」這個東西是漢朝傳來的,漢朝的發音應當接近於傳來的音。漢語發音後來大量的「走精」,我們可以從傳來之地,也就是印度的發音(梵語)來作校正。

「佛陀」和「浮屠」用國語發音是不同的,但用台語讀則是同音的。這就可以很直觀的發現這兩個詞原本只是一個東西的不同譯名而已。

多年之前,買過一片央金拉姆的CD,內容是用藏文唱頌佛經。藏文我當然聽不懂,但是她唱的「心經」,有一部分我是聽的懂的,就是玄奘大師最後那段音譯的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這個風潮音樂的網站可以試聽,第六曲

國語把「揭」讀作「ㄐㄧㄝ」,和「接」、「街」同音,想當然爾是差最遠的。拉瑪央金唱的是「GA」,「揭諦揭諦」聽起來是「GA-DI-GA-DI」。台語在唸心經時,我聽到的是類似於國語「該」的發音,像「該滴該滴」。

此處,我相信藏語是比較接近原音的,因為西藏(吐蕃、圖博)自古以來就是佛教政教合一,傳統沒有斷,因此語音的保留應當是比較完整。中國的話,二、三百年就人口清洗一次,還有「三武滅佛」的歷史,因此法難很多,最後就「去古甚遠」。

台語把「揭」唸作「該」的音,應當是受到後來漢語發音的影響,為了模仿官話,把開口音變成口型左右拉長的音。原本應當讀作「GA」的,就變成「該」了。比方說「馬偕醫院」現在一般讀作「媽該」病院,但現在仍有耆老是唸成「媽GA」病院。馬偕牧師(1844-1901)去古未遠,所以台灣還有這種語音流變的活歷史可以查考。

如果「偕」原本讀作「GA」。那麼你和我、我和你,台語讀作你GA我、我GA你,該寫作那個字,豈不就呼之欲出了?

最後再提一件事,大家都知道西藏就是唐帝國時的「吐蕃」,這個詞我們從小讀作「ㄊㄨˇ ㄈㄢ」,聽說最近中國的發音改成吐「BO」了。而這次還真難得是中國對了,台灣錯了。

「番」這個聲符應當讀作「bo」,比方說「傳播」、「鄱陽湖」都正確反應了這個聲符。會讀成「ㄈㄢ」,那是元朝以後的事情,影響所及如蕃、藩、翻等等。中古漢語無擦唇音,是學術界的共識,所以任何有「F」開頭的發音,都是唐宋之後才出現的。「潘」這個音可能是個過度音。

其實「吐蕃」之大名,從中世紀唐帝國以來,一直沒有變。善變的是漢語的發音,所以雖然是同一個名字、相同的發音,中世紀的漢文譯寫成「吐蕃」,現代中文只好改譯成「圖博」了,這也是「姑弗而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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