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東南西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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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流作家,用文字記人、記鬼、記食、記人生……

包天撞鬼記(7):逆拍手

芸婷見到包天手腕上繫的手繩,以為他是鬼魂,嚇得放聲尖叫,包天費了一番唇舌解釋,她才發現是誤會。雖然是虛驚一場,但芸婷驚嚇過度,仍顫慄不已,無法騎車回家。包天為了表示歉意,打算載她一程,經芸婷點同意後,包天便將她扶上副駕駛座,駕車駛離醫院。

醫院靠近山區,距離市區還要開個十來分鐘的山路。一路上,芸婷不發一語,靜靜地盯著窗外,包天猜她可能還在生氣,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話,氣氛怪尷尬的。

當汽車駛進兩旁種滿高聳樹木的路段時,光線稍微暗了下來,包天順手打開車頭燈。就在頭燈一亮的那一剎那,照見前方不遠處,一名頭戴紅色安全帽的男子,低著頭,看不清容貌,正向他揮著手,好像是要搭便車。

「奇怪?這男的從哪裡冒出來的?天色也沒有很暗,剛剛怎麼完全沒看見?」包天暗自納悶。

當汽車越開越近,包天終於看清楚了,但他卻沒有停車,反而踩下油門,加速離去。

沒過多久,開到市區,即將上交流道,車行速度慢了下來。前方嚴重堵塞,似乎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事故,隱約見到救護車的車頂警示燈不斷閃爍。

兩人塞在車陣中龜速前進,又加劇尷尬程度。芸婷大概情緒緩和了點,但仍盯著窗外,冷冷地問包天:

「欸,你剛才為什麼不停車載那個男的?」

「什麼?妳也看到了?」包天倒吸了一口氣,說道:

「原本不想跟妳說的,怕又嚇到妳,但既然妳都看到了,我就告訴妳吧。

「在日本的都市傳說中,亡者跟生者的行為恰好相反,如果妳看到有人用雙手的手背拍手,就是所謂的『逆拍手』,代表妳看到的是鬼。招手也是一樣,那個男的,我清清楚楚看到,是用手背向我招手,所以他……」

此時,車子剛好緩慢行經事故位置,一台機車壓在砂石車底盤下,一名騎士臉部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中,救護人員正要幫他蓋上白布。他的身旁,還有一頂被鮮血染紅的安全帽,看起來是騎士騎錯車道,差一點上交流道,緊急向外側切出去時,迎面撞上砂石車的後車斗。

看到這一幕的芸婷,不但沒有被嚇著,情緒突然異常亢奮起來,尖聲叫道:

「哇!你好棒,被你說對了耶!給你拍拍手。」

然後--

芸婷舉起雙手,手背對著手背,拍起手來。一邊拍,一邊緩緩轉過頭來--

她的這張臉,如白紙般慘白,那雙只有眼白的雙眼瞪得極大、嘴巴也張到極致,臉部因而被拉扯至變形。在這張驚恐的臉龐中,還擠出一絲一絲的微笑……

「呵……呵呵……你不簡單哦,我跟他都不是……」

「嘿嘿,不過呢?逆拍手或逆招手還不是最厲害的,」不等芸婷說完,包天插嘴說道:「最厲害的是這個……」

「蛤?什麼?」

「妳看!」

芸婷望向前方,只見數百台車輛排山倒海向他們衝過來,無數車頭燈掃來,照得她眼花撩亂,對向汽車發出的緊急喇叭聲和芸婷尖銳刺耳的叫聲此起彼落。

「哈哈,逆拍手算什麼,逆向行駛才屌!」包天迅速轉動方向盤,在對向車道中穿梭,「車多的時候就是要這樣開!」

「啊!放我下車!啊……救命啊……呀……會死啦!」

芸婷隨著車身左右劇烈搖晃,頭不停撞上右側車窗。

「啊……呃……」

在發出最後一聲慘叫之後,芸婷就此消失,看來這個倒楣鬼又被嚇死了一次。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小護士芸婷的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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