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民族學
流連民族學

榴槤榴槤,像是在做田野,從最初味道臭臭,不敢食用,到最終的留戀回味。 這是一群學習人類學、民族學學生的青澀書寫練習,我們書寫日常觀察、田野紀錄。既是一場青澀的嘗試,也是對我們來說最珍貴、青春的民族誌書寫。

寂靜的高原

(编辑过)
那年,廣場上孩子們銅鈴般的嬉鬧聲不再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口號聲;一面面鮮紅的旗幟,遮住了湛藍色的天;熊熊烈火,燒毀了寺廟的樑柱與經書。然而,我們不被允許悲傷……

作者:民族學系學士班三年級 王岑貝

楔子

那年,廣場上孩子們銅鈴般的嬉鬧聲不再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口號聲;一面面鮮紅的旗幟,遮住了湛藍色的天;熊熊烈火,燒毀了寺廟的樑柱與經書。

然而,我們不被允許悲傷,熾熱的心,只能為主席燃燒。眼淚無聲地落下,呼喊聲,被吹散在風中。

1966年的西藏,是一座寂靜的高原。


背景

1950年昌都戰役後,阿沛‧阿旺晉美率嘎廈政府投降,並於隔年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簽訂《十七條協議》,迫使嘎廈政府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對西藏的主權。1956年,西藏自治區成立,西藏正式被劃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管轄範圍。作為外來政權的人民政府,與西藏本土的嘎廈政府產生了摩擦,衝突越演越烈,導致1959年爆發拉薩事件,達賴喇嘛出走印度,雙方檯面上的衝突才暫時劃下休止符。

然而,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號角響起,紅色的旗幟隨著公路進入西藏,作為「中國一部分」的西藏,風雲也隨之色變。


文化大革命在西藏

「革命」的藏語發音為「殺劫」,是人民政府進入西藏後產生的新詞彙,由藏語「新」和「更換」兩詞構成;「文化」的藏語發音則與漢語「人類」相近,因此,若用漢語表達藏語的「文化大革命」,便成了對西藏而言的「人類殺劫」。

有別於印象中寧靜、祥和、風景優美的西藏,文化大革命時的西藏,是充滿火藥味、處處劍拔弩張的。「破四舊、立四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是文革的口號,而在西藏人民心中根深蒂固的佛教信仰,成了紅衛兵眼中要打倒的對象。西藏地區佛寺與佛教文物遭到全面性的摧毀,除了布達拉宮外,幾乎所有的寺廟都遭到了破壞。除了物質性的破壞,對人的批鬥亦層出不窮,如女仁波切——桑頂·多吉帕姆·德欽曲珍,即受到了猛烈的攻擊。


她的故事

女性仁波切在西藏是極為罕見的,而桑頂·多吉帕姆·德欽曲珍,可說是西藏最著名的女仁波切。1959年,她隨達賴喇嘛出走印度,但在中共幹部的勸說下,又返回西藏,故被共產黨視為「棄暗投命」的最佳表率,甚至曾被毛澤東接見過。受到批鬥時,她只有24歲,剛生完第三個孩子,身體相當虛弱。但在紅衛兵眼中,這些都不重要,她就是個應該受到批鬥的「四舊」。

女仁波切的珍寶,西藏唯二,相傳是十方空行母用自己的頭髮編織而成的黑色金剛寶冠,也在這次批鬥過程中被破壞。原本綴滿金像、金絲與華麗珠寶的法冠,在批鬥過程中被破壞殆盡,甚至被燒毀,而女仁波切的父母,亦雙雙在文化大革命中遇害。

所幸桑頂·多吉帕姆·德欽曲珍並沒有在這場浩劫遇害,之後,他仍擔任過自治區人大副主任、中國政協常委,活躍於報刊媒體的版面上。然而,這場浩劫仍是她生命裡,無法痊癒的一道傷疤。


結語

現今的西藏,已經很難直接看到文革的痕跡,但真實的傷痛,卻仍留在每個當事人心中。

歷史不應該被忘記、更不該成為仇恨的理由,願我們都能拾起過往的背痛,將其轉化為前進的力量,陪我們走過人生的每個高山低谷,並以這樣的堅強與韌性,溫暖身旁的每一個人,伴隨他們度過生命中的每個「暖冬」。


參考資料

唯色,《殺劫》,臺北:大塊文化,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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