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嬉隱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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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這樣我的血脈裡沒有正經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的達摩流浪者

(编辑过)

「願全世界不是把所有人的食物錢拿去製造愚蠢的飛彈、機器和炸藥,好把自己的頭給轟掉。」

這是 Jack Kerouac 在《達摩流浪者》(The Dharma Bums)中的一句話,此書出版於 1958 年,然而 64 年後此刻烏克蘭的土地上仍燃燒著噁心的戰火。來讀讀這本經典小說吧,來浸淫於垮世代(Beat Generation)所揚宣的自由心靈與超然智慧吧,你不會捨得對人以槍砲彈藥的。嗟嘆!人們為什麼不多讀書呢?

對垮世代的認識是從 Jack Kerouac 的《在路上》伊始,然後蒐集陸續被譯介至台灣的 William Burroughs《裸體午餐》與 Allen Ginsberg《嚎叫》這幾本垮派扛鼎之作。最近才發現此本地曾出版過《達摩流浪者》,迫不及待借來讀,三天閱畢,回味再三。

主角 Ray(原型為 Kerouac 自己)形容他朋友 Japhy Ryder(原型為另一名垮派詩人 Gary Snyder)是個「禪瘋子」(Zen Lunatic)或「達摩流浪者」,熱衷研究東方詩歌、人類學、鳥類學和書本中的一切,又常常單獨爬到崇山峻嶺上,還會突然拿出一串念珠來做莊嚴禱告,宛如古代生活在沙漠裡的老和尚;在鋼鐵工廠和飛機場遍佈的美國,會出現這樣一號人物,更是奇上加奇。兩人一起去爬加州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北邊的馬特杭峰(Matterhorn Peak),一路旅程叫人神往,無論堅毅的跋山涉水或悟道的修禪禮佛,都有源源不絕的東方無為思想作為精神補給。在山頂上 Ray 有感而發:「終有一天,某種永恆的東西會從銀河向我們那未被幻象遮蔽的眼睛開啟的」,顯然接續啟發了整個六〇年代的廣大嬉皮們。

於是 Gary Snyder 成為 Jack 心靈導師,後來兩位各奔前程,前者去日本學禪,後者去美國西北華盛頓州北喀斯喀特國家公園的孤涼峰(Desolation Peak)上擔任林火瞭望員,這些真實故事都被轉化為書中動人篇章。兩個月的山頂絕塵生活非但沒有逼瘋他,反使他彙聚一身佛性,離山前豁然留下了不朽名句「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O ever youthful, O ever weeping)。

這些個葷酒不忌、愛找正妹「雅雍」(yab-yum,相如藏傳佛教中的歡喜佛)的禪瘋子,無一不是傳統社會鄙夷的邊緣人、躺平族,但他們「揹著背包在全國各地流浪,爬到高山去禱告,會逗小孩子和老人開心,會讓年輕女孩爽快、讓老女孩更爽快,寫一些突然想到、莫名其妙的詩,會把永恆自由的意象帶給所有的人和生靈」。他們懂得聆聽無處不在的寂靜之聲,體悟一切都是空與覺、生與滅,且虔誠為眾生祈禱。豈邊緣哉?

中國的痛仰樂隊有一首〈公路之歌〉,其中反覆唱著「一直往南方開」就是很有 Kerouac 筆下有情天地意象的歌曲,層疊流轉的快意吉他傲笑直對燁燁驕陽。

另一首〈再見傑克〉更不待言,「過去就像腦海裡翻騰的喧囂 / 繁星在夢裡閃耀」,宛如 Kerouac 在馬特杭峰與孤涼峰上滄海一粟的瞬間。但問誰捨得和傑克說再見?

又想到 Thomas Mann 在《魂斷威尼斯》中也說過「追求卓越之人可望在完美處歇息,而虛無不就是完美的一種形式?」這儼然便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所以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這些追求空虛的傢伙,個個都是迷人的禪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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