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文集-42】火燒飛機場，夜襲海光寺（李致遠口述 黃埔十八期顧相樞整理）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的炮聲揭開了全民抗日的序幕。當時我任29軍獨立26旅旅長，屬38師張自忠指揮，部隊駐馬廠一帶。26日，廊坊失守，平津交通已被切斷。日軍連日向天津增兵，佔領了東車站。

 27日上午，我們在李文田副師長處開會，研究如何行動。大家認為，絕不能看著祖國的領土讓敵人佔領。現在，天津日本兵尚不多，眼下不打，等到日兵增多了更不好打。因此，決定即日打。敵人兵力分佈是：在海光寺日本兵營駐有一個聯隊，有十幾門炮，工事比較堅固；東局子日本飛機場停著30多架敵機，駐守一個中隊兵力；天津總站和東站各有日軍一個小隊；大沽口外有日本兵艦和海軍陸戰隊；山海關和廊坊駐有日軍。我們的兵力有：38師手槍團1000余人，天津保安隊共3個中隊，加上武裝員警約1500人，獨立26旅兩個團約3000人，約共5000余人，黃維綱旅能趕到可做預備隊。會議決定，保安一中隊攻佔東車站，由甯殿武指揮；手槍團配26旅一個營及保安三中隊，攻佔海光寺兵營，由祈光遠指揮；26旅配保安二中隊，攻佔天津總站及日本飛機場，由我指揮。于28日夜1時同一個時間開始進攻。已經是夜10點鐘了，離發起戰鬥時間只有3小時。

 戰鬥按預定時間開始。我旅朱春芳團長帶領第二營和保安二中隊，偷襲並佔領了總站。攻佔東局子機場的部隊，因相距較遠，跑步前進，一營長帶了兩個排跑在最前面。到機場後，用大刀將兩站崗的砍死，沖進機場。日機駕駛員都睡在飛機下，聽見門口槍聲，都上了飛機，開動了發動機準備起飛。戰士就撲向飛機群，將汽油倒在飛機上，劃火柴時因跑步流汗過多，火柴濕了，都劃不著，只有一架飛機點著了。臨近的飛機也設法引著了。駐在機場的日軍猛烈向我士兵射擊。我一面還擊，一面繼續燒飛機。約20多架飛機將要起飛，有些士兵急了，有的用刀砍；有的抓著飛機不放，飛機將他們帶了多高，只好放手掉下來；飛不了的飛機，他們就用大刀砍，刺刀刺，用槍打，用手榴彈炸；有的飛機起了火，士兵們不管火燙，用手撕下著了火的飛機碎片，到別的飛機上引火。刹時飛機場上火煙沖天，槍炮齊鳴，將守衛機場的日軍壓迫到機場辦公室樓上和營房的工事裡。天亮後，敵機向我軍地面掃射，敵人在樓內居高臨下射擊，我軍在臨時挖的簡單工事內還擊，傷亡很大。

 攻擊東車站的部隊，在兩個小時內佔領了東車站，消滅了敵人。  

 攻擊海光寺的部隊，因為敵人工事堅固，並由十幾門炮，沒有得手。  

 28日天亮後，天津市民紛紛來慰勞我們。當我部隊增援通過市區時，市民夾道鼓掌歡迎，送茶，送飯，送西瓜，甚至送手巾，鞋襪等，表現了他們高度的愛國熱忱。我增援步兵，並利用天津市卡車運送，經過英法租界，市民湧過來鼓掌歡迎。有的巡捕也受到群眾抗日愛國熱情的感動，主動的把拒馬拉開，讓運送部隊的汽車順利通過，給予我們官兵以莫大的鼓舞。

 天津市的公，私卡車和公共汽車，幾乎全部自動的來支援我們運送彈藥和部隊，冒著敵機轟炸掃射和敵人炮轟的危險，開赴前線。有的司機主動的幫助炮兵們將高射機槍和小炮安裝到卡車上，開到適宜地點與敵對抗。  

 戰事打得十分激烈。在海光寺東局子和總車站的部隊，傷亡嚴重。市民為了支援我軍，在敵人炮火下主動的幫助修築工事。特別是海關寺附近，有些商店將自己的鐵門卸下來，幾個人抬著喊著號子運到前沿陣地。在敵人密集的槍炮射擊下，前面的被敵人打到了，後面的立刻跑上來接替，繼續抬著鐵門喊著號子向前進。在前線陣地幫助修築工事時，也有不少人壯烈犧牲。群眾的抗日熱情高漲，感動的士兵也堅決不離開陣地。

 戰鬥進行到下午一點，情況對我十分不利。沒有援兵，預備隊也很少了，敵機轟炸的很凶，軍民死傷都不少。總指揮部也被敵人發覺，十幾架飛機輪番轟炸。不久，在海光寺指揮作戰的甯殿武，祈光遠也坐著汽車跑到總指揮部來。李副師長和我們開會研究，根據當時戰鬥情況，敵各路援軍即將到來，決定下午三時撤退。到天黑，我們全部撤出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