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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保衛戰-18】廣德,泗安戰役—金村南山阻擊戰(林華鈞 時任第二十三集團軍第二十三軍第一四四師參謀長)

 一九三七年八月,上海戰場正在激戰時,蔣介石要四川出兵,劉湘隨即派主力部隊出川。我時為第一四四師參謀長,隨部乘船東下,十一月十三日轉車到新鄉。下車後不久,新鄉兵站司令杜崗轉來劉湘電令(此電是蔣介石命令劉湘的參謀長傅常在南京以劉湘名義繕發的)。

 “該師(第一四四師)庚即乘平漢,隴海,津浦車到浦鎮。”

 十一月十四日在徐州換車,我同師長郭勛祺及師部人員在徐州住了一夜,知道該地部隊是西廣部隊,並無川軍開到,可知孫震部尚在途中。

 十一月十五日第一四四師師部先到浦鎮(距離浦口尚有五里),其部隊及各師部隊,隨後亦陸續轉到浦鎮。不過,田鍾毅旅系由老河口,襄陽步行到鄭州,並曾到了新鄉,故到浦鎮較遲。當田住襄陽時,據田說,蔣介石曾派了飛機接田到南京,何成浚也曾派高參去説田,勸田服從蔣命到南京。田概婉詞拒絕,只聽劉湘命令。

 十五日晚,郭勛祺到浦鎮後,隨即過江到南京城內劉湘駐京辦事處,見參謀長傅常,知道劉湘還未到南京,戰場的轉變是蔣命令傅常調的。郭由中央接待,駐在南京首都飯店。以後各師師長陸續到來,都被招待住首都飯店,蔣還一一接見了他們。

 十一月十八日上午,第一四四師在浦鎮接到劉湘長官部(實際是駐寧辦事處)發來江蘇,浙江,皖南的地圖和命令(此令是蔣命令傅常以劉湘名義繕發的),其命令如下:

 ”我軍有拱衛南京之任務,該師於明(十九)日由浦鎮出發,過江出中華門,到溧水集中待命。“

 我將命令和地圖看了以後,隨即下達本師日行軍命令。把部隊分成兩個總隊行進。從浦鎮出發,到浦口過江,出中華門,一隊經淳化到溧水;一隊經秣陵關到溧水。並做了一些過江處理(交涉船隻等)。全師在廿日全部到達溧水。在溧水遇見川軍郭汝棟部的蕭毅肅,龍鳴越等,擺談中,知道上海部隊已經撤退到了蘇州的情況。他們對我們拱衛南京的任務有些擔心,當然也鼓勵我們為保衛首都多多出力。在溧水待了一天,廿一日下午三時,又接到劉湘長官部(仍為蔣令傅以劉湘名義繕發的)命令如下:

 “該師賡即開赴溧陽前方,在戴埠,新芳橋(今 芳橋)一線,佔領掩護陣地。”

 我將命令和地圖看了,知道戴埠,新芳橋尚在溧陽前方二三十里。於是將命令轉告各旅,並分派唐明昭旅,黃柏光旅在戴埠和新芳橋佔領掩護陣地的任務。為了免受敵機威脅,通限於當晚出發。但四川部隊官兵多著草鞋,從南京出發時,天下大雨,道路泥濘,且以新築公路,概是碎石路面,草鞋穿爛,腳也走破,故到溧陽,雖想趕急,也不可能。以致廿二日下午四時才到溧陽,遂未再向戴埠,新芳橋前進。五時左右又接到劉湘命令(此令是劉湘親筆所擬繕發的)如下:

  1. 敵軍已在浙江金山衛登陸,正在浙江境內激戰中。
  2. 我軍有堵擊該敵之任務,重點保持於廣德,泗安方面。
  3. 該師應在京杭國道(寧杭公路)長興,宜興間佔領陣地,右與泗安,廣德第一四五師切3取聯繫,左與宜興第一四七師切取聯繫。
  4. (略)

 我看了這道命令,略知劉湘的部署概況。劉湘部署的部隊不是對付京滬線(滬寧線)上來的敵人,而是對付浙江方面來的敵人。但敵人的兵力多少,電文沒有說明。電文所示“我師在長興與宜興間佔領陣地”,從地圖上看,大概就在江浙交界的山地。但電示我師應與“泗安,廣德第一四五師切取聯繫”,量過地圖,我師與第一四五師相距約50~100公里,要“切取聯繫”是很不容易的。“與第一四七師切取聯繫”到還可以,因該師正走在本師之後,同時也知道我軍重點是在泗安,廣德方面。


 我師從南京出發幾天來,郭勛祺師長沒有同部隊一路行進,全師由我負責率領。十一月廿二日接到劉湘命令已有敵情任務了,我思想上一面盼望郭來,一面又不能不略作準備。因此找了唐明詔,黃柏光兩旅長商量,當晚下達廿三日的戰備行軍命令如下:

(1)敵情(略)

(2)師有堵擊浙江金山衛登陸敵人之任務,明(廿三)日晨六時以戰備行軍之態勢,向宜興,長興方向前進。

(3)由黃旅派張定波團為前衛,於明晨六時出發。

(4)唐旅,黃旅(缺張團)及師直屬單位和特務營(即警衛營,概是手槍)為本隊,在張團出發後半小時,依次出發。

(5)(略)。


 十一月廿三日,黃柏光旅長從溧陽出發不遠,因干涉士兵,士兵手榴彈落地爆炸,將黃右手炸傷,立即送後方治療。部隊由副旅長許元白率領,代理黃的職務。

 午後二時到達宜興,沒有進城。休息時,聞郭勛祺已乘汽車過了宜興,向長興駛去。他向部隊說:“請林參謀長來長興。”我恐郭找我有任務,在途中找了卡車,乘到長興,時已五時。進城見到街道被炸,遍地瓦礫,目不忍睹。據説,日軍飛機於本日下午三四點投了彈。到縣政府找縣長,不知去向。郭勛祺究竟在何處,打聽不著。天黑出城,宿於砲二旅駝馬隊。次日晨,又在車站附近探詢,亦未得悉。正遇敵機突來襲擊,在車站投彈數枚,使我幾乎殞命。這時我覺找郭很難,不如仍找部隊。遂沿公路向宜興走去,步行約五里,見背背架,著草鞋的乘馬兵至,知是川軍,問他向哪里去,他說:“找參謀長。師長派我來接他。”我說:“我即是。”於是這兵將馬給我騎上,他步行。約走四五里,即見郭正與參謀處長譚偉在路側人家研究地圖。時近中午,長興又被轟炸。我們將地圖研究完畢,正吃午飯,見由長興前方李家巷向宜興撤退的中央軍部隊,分四路縱隊經過公路,其裝備良好,頭戴鋼盔,足著軍鞋,甚為整齊,總共約有兩三個師,似猶未經作戰即行退下。問其師,旅,團長姓名和部隊番號,均不答復。實際恐是浙江部隊。

 時長興前方已有機槍聲傳來。敵機仍在長興上空盤旋投彈。我們看到情況緊急,郭和我決定下令:先令張定波團的前衛營,隨即展開於夾浦附近和公路兩側施行警戒,掩護師主力在後方開進;令其余各團在金村南山之後停結待命。命令下達後,我同郭,譚等人跑到南山山上觀看了地形,即下達師的防禦命令:唐旅擔任右地區方面的防務,佔領朱砂嶺之線,迅速構築陣地;黃旅擔任左地區方面的防務,佔領南山之線,迅速構築陣地。師以唐旅唐映華團和師特務營作為師預備隊,位置於金村後面森林中。師部設在公路右側一獨立家屋內。命特務營在南山構築掩蔽部,為師指揮所,衛生隊在師後方路側獨立家屋。

 當我們部隊進入陣地時,友軍砲二旅有兩連山砲在南山。經郭和我曉以大義,強留陣地,協助作戰。在廿六日這天的戰鬥中,給我們一次很大援助。

 十一月廿四日下午,中央部隊不斷撤走,其後尾部隊僅約一團多人,像是打過仗退下來的,非常狼狽。在當天晚上,我夾浦的警戒部隊與敵人少數部隊有接觸。

  廿五日晨,敵機三架,在我陣地上空投了十幾枚炸彈,就朝宜興方向飛去。我與郭,譚等同到南山指揮所叫各團加強工事,做好準備;叫炮兵務必沉著,非到最有把握,最有效力時,絕不射擊,以免暴露企圖,徒耗彈藥。當天,敵人有小部隊向我們警戒部隊進行偵察射擊。他們十分謹慎,並未冒失進攻。當晚四處都有槍聲,我們隨時同前方保持電話聯繫。但敵人並未實行夜間攻擊。

  廿六日清晨,夾浦方面打得十分激烈。不多時,受傷官兵被陸續送下。記得有一連長被敵人三八式槍擊中頭部,子彈從耳打進,面部穿出,他竟能走下火線,還能說話。其他傷手傷腿的甚多,只覺擔架太少(每團僅十至二十副)。八時左右,長興方面敵炮兵即開始向我陣地射擊,炮彈從頭上飛過,我們躲在掩蔽部里。這時候,我們叫山砲仍不用還擊。敵方打了九十餘發炮彈後,山上已經煙霧沉沉,我陣地前後都落有炮彈。我們佔領的陣地是江浙交界的山地,山雖不高,但能倚托,且有森林,可以隱蔽;兼之又有工事,故士氣旺盛,毫無顧慮。十時左右,敵步兵七八百人向我猛攻。待敵到陣地前一千米以內,我們機槍才開始猛烈反擊。這時,砲二旅也對準敵人的火力點——機關炮,步兵炮,裝甲車和密集部隊進行破壞和殲滅性砲擊。果然打得好,敵人兩三個大隊完全被我近距離的機炮火力擊潰。打到午後二時,雙方呈停止狀態。以後敵人也未敢向我陣地再行攻擊。一天戰鬥中,我們官兵沉著勇敢,戰鬥力強,也得力於炮兵的火力協助。但砲二旅兩連山砲在戰鬥結束後,非撤走不可,雖經郭再三挽留,畢竟還是走了,我們只好聽之。當天夾浦這營步兵,除公路兩側被敵人沖垮外,夾浦仍在其手中。不過,這營官兵傷亡很大,約百人左右。因無彈藥,亦無補充,張團要求撤回。我同郭商量後,準其夜間撤回,作為該團預備隊。張昌德團也有很大傷亡。據當晚師衛生隊統計,負傷官兵已在一百人以上,陣亡官兵尚未統計在內。敵人傷亡若干無確切數字,因各團只報“敵傷亡慘重”。敵軍番號,主官姓名,我們也不知道。郭非常生氣,當晚電話告之各團,要求“活捉日本官兵,決予重賞”。

 廿七日晨七時,敵人太湖水上飛機兩架,飛來陣地掃射投彈,並在師部附近打機槍。我們怕有漢奸給敵人擺訊號。乃令特務營以一排人著便衣,在師部附近巡邏。早飯後,郭上山對各團,,營長說:“你們昨天打仗沒有俘虜,不知敵人番號,主官姓名,是打混張!”並說:“打仗不只是打退敵人了事,硬要俘虜敵人,奪獲武器,才能算數!”郭,譚和我在陣地上走了一遍,認為我們所佔陣地很好,左邊是太湖,敵人大部隊不會來,中間是公路,只怕敵人用戰車來衝,但敵人知我們有山砲。山砲用直接瞄準,在一千米以內的威力很大,戰車也未必敢闖。只是敵人不知我們的山砲已撤走了,所以大家都說,我們在唱“空城計”。不過右邊地形比較複雜,敵人容易接近,我們不可不防。正談論間,從太湖方向來的敵機正在向金村和師部附近投彈。我們跑回師部,見全村人已跑光,面前盡是彈痕破片,師部門前落下一顆炸彈,把守衛的士兵也炸死了。敵人昨天正面攻擊未成,今天卻從右翼來了。三時左右接張昌德團電話:“唐旅徐元勛團受敵人大部隊攻擊,戰鬥很激烈。徐團似已穩不住,已向後撤退,以致本團側背受到威脅,不能支持,請想辦法。”同時,張定波團也來電話報:“敵人已向本團進攻。”接到這兩個團的電話,郭同我研究後決定:一面叫張定波團死守陣地,一面告張昌德團,立即派唐映華團增援。同時電話告知唐明昭旅長,要他堅決督促徐團不許後退。

 唐映華團以右翼增加上去,打了兩三個鐘頭,即來電話報告:“敵人大約兩三百人已被本團包圍在朱砂嶺德夾溝中。”郭聽了電話非常高興,說:“打了幾天,沒有見著日本兵什麼樣子,我今天非去活捉幾個日本兵來看看不可!”

 午後六時稍過,師部炊事兵從十幾里的後方把飯送來,擺在桌上,我叫郭吃過飯去,他高興的飯也不吃,就隨身帶幾個衛士上山去了。哪知郭剛過公路正在爬上,就遇太湖邊上埋伏的敵人,用三八式槍打了兩槍,就擊中郭的左腿,即由幾個衛士將他背回師部。

 此時,中央工兵第一團奉命,要將京杭國道的橋樑全部破壞。經我了解,知道該團長是傅博仁,和我是七官同期同學。我即向他說明師長郭勛祺現已負傷,急需後送,待汽車將郭送走後再破壞橋樑。郭臨走時提筆寫了一條:“師長職務由參謀長林華鈞代理。”


 連日戰鬥以來,據各團報告,我師傷亡官兵已達二三百人,重傷不能太下來,輕傷自己走下來,看著極為悲壯。尤以攜帶彈藥不多,前線都喊要補充,各團給養也成了問題。因附近村莊的人都已跑光,軍隊拿錢也買不到糧食。這兩三天來,官兵們都僅吃早晚兩餐。每連派炊事班以營為單位,率領所派人員到四鄉去購買糧食。師部雖然每天都用電報將戰況,彈藥,給養等情況逐一上報,但竟無一紙回電,也無彈藥送來,給養也無指示。而郭已負傷,前線緊急,又聞徐團不服從唐明昭旅長指揮,要撤走,因此我也很著急。

 郭走不久,我部叫野電話(即無線電報話機),將駐宜興的第十一軍團上官雲相接通。我將郭師長已負傷,本師彈藥缺乏,給養困難等情形向上官講了。他說即可派隊伍來接防,第一四四師可以撤退。我請他給我撤退命令,他叫我派人去受領,於是便派了師部少校參謀曹之盤去取。我同時通知各團,要他們準備交接,並指示各團交接後向張渚撤退,向我軍主力靠攏。

 晚十時左右,上官派來的先頭部隊已經到達。我隨即向他們做了移交。唐旅徐元勛團先就撤走了。唐映華團包圍的敵人,因天黑早已逃走。我同唐明昭及師部人員在十一時以後才離開金村,向張渚撤退。

 十一月廿八日上午九時左右,全師均已到達張渚。拂曉前,曹之盤把上官給本師的撤退命令拿回。這裡是山中,本可休息整頓,但想到應當迅速靠攏本軍主力,於是與唐明昭,許元伯商量,決定午飯後向廣德方向前進。四時左右,於途中遇潘文華軍長派送命令的軍官。潘的命令大意是:“該師能於本月三十日以前到達廣德即到廣德,否則,爾後到寧國集中。”我看了命令後,仍照原來決定的路線向廣德前進。當晚夜行軍,廿九日正午,到達距廣德三十里的門口塘,見廣德城內大火,煙霧沖天,城內逃出來的老百姓接連不斷向我方山地跑來。我問:“廣德有無部隊?”答:“已是空城一座。”時敵機正在投彈。我細看潘給我師的命令上未說有作戰任務,乃令全師各部向郎溪方向前進。途中,遇一四七師章安平旅長率部開赴郎溪。由門口塘道郎溪,是蘇皖交界山區,地形複雜,且是小路,當晚又是夜行軍。三十日晨六時,唐明昭率唐映華團先到郎溪縣城河南岸,我率領師部人員和特務營也相繼到達。當時有三個團未到齊,於是留置了一些服務員等待部隊,我叫部隊立即向水陽鎮方向前進,在距離郎溪十里的道上做早飯。我們離開郎溪今走了五六里,敵轟炸機五架就在郎溪上空投彈炸了,城內頓起大火,我的行李伕也被炸死,部隊官兵和老百姓,不知被炸死炸傷多少。

 師和旅派出的留置人員也起了作用,不到中午,全師各部均走到一條道上了。此後,經水陽鎮,約三日到達灣沚,遇范子英副師長自川來蕪,也到了灣沚。我即將代理師長職務移交於范。范在蕪湖第七戰區長官部知道郭負傷情形,據范說,郭到南京,醫生都已跑光,未能上藥,到了蕪湖才上藥,耽誤了三四天,傷口已經潰膿,後找船到漢口去了。范在蕪湖還知川軍已向太平,黃山撤退,於是命令部隊經宣城,涇縣,茂林去太平。在太平譚家橋會到潘文華軍團長後,我將本師作戰經過,郭的負傷經過,第十一軍團接防經過以及接到潘命令後本師按令行動等情況,一一向潘做了匯報。潘聽了很高興,笑著說:“翼之(郭勛祺號)帶傷,真是家常便飯。太勇敢!”

 唐明昭到了宣城,因聞徐團已先經宣城到了寧國,唐要去找徐團(因我說過唐,不能掌握軍隊,他很氣憤,所以要去找徐團),我便派師部上尉參謀林文龍同唐一路去追。唐,林二人到了寧國,不見徐團,唐心裡著急,拿著手槍擬自殺,幸經林一手搶著,未遂。而徐團卻早已到了太平。關於徐不聽命令擅自撤退,他到譚家橋後無故槍斃一排長(據説,這個排長在途中談了徐撤退的怪話)等事,我都向范子英談過,但范未理。在郭升軍長後,我又向郭談了。郭認為徐作戰既不勇敢,又這樣跋扈,應當給予處分才成,即將徐的情況向唐總部報告(即唐式遵,這時已當總司令),但唐也未處分徐,僅把徐改調第廿一軍仍任團長,以後且升旅長。這只是因為唐與徐的父親有關係。


附:廣泗戰役概要


 劉湘十一月廿二日到了南京以後,除蔣介石先將劉部第一四四,第一四七師使用於拱衛南京外圍,已調到溧水,溧陽外,其餘部隊都陸續到達南京。因劉把指揮權抓回,改變了部署,準備集中對付浙江金山衛登陸之敵人,故決定將第一四五,一四六,一四八師和田鍾毅,周紹軒兩獨立旅使用於泗安,廣德地區。

 這時已到南京的部隊有第一四五師,田旅和第一四六師,劉先令第一四五師到泗安,田旅和第一四六師跟隨其後。部隊乘火車到宣城下車,再步行到泗安,第一四五師出發日期為廿二日,到達日期為廿四日;田旅和第一四六師廿三日出發,廿五日到達。為防日機轟炸,全部是夜行軍。

 按照部隊建制,第一四五,一四六師屬於唐式遵直轄,田旅是臨時配屬。因田與唐不和,田不願聽其指揮,曾當面請示劉湘改變其配屬。劉說:“我深知,不用顧慮。”並說:“我已叫仲三(潘文華的號)來前方,必要時我親自在電話上指揮。”潘文華的直屬部隊原是第一四四,一四七師,因蔣已命令這兩師到溧陽方面;又因潘素來指揮部隊比較靈活,劉遂命令潘率領其必要人員到廣德。唐式遵亦率部到前線。但唐僅到達十字舖,是在潘的後方。第一四五師到達泗安時,正遇廣東吳奇偉部隊撤下。

 泗安鎮的地形十分平坦,只南北有淺山,在蕪湖至杭州的公路上,距離長興約四五十里,屬浙江境內。該鎮分為上泗安,中泗安,下泗安。

 第一四五師與敵人接觸的時間,同一四四師在金村南山,夾浦與敵人接觸的時間大致相同,即是在十一月廿四日,廿五日。敵人最初並沒有大部隊向該師進攻。廿六日,敵人使用裝甲車和坦克車,向泗安進攻。因川軍官兵沒有看過裝甲車和坦克車,當即向公路兩側潰逃,於是真個泗安即淪入敵手。該師師長饒國華立即返回十字舖,向唐式遵報告泗安失守經過。唐即命饒去收復,否則提頭來見。於是饒又到前方,但部隊已經跑散,不易集中。饒以為劉汝齋團還未投入戰鬥,遂命劉率全團反攻,但劉竟不服從。饒無辦法,又跑回十字舖,即用手槍自戕。

 當一四五師與敵人接觸時,潘文華用電話告知劉湘,怕該師支持不住,劉湘即來電話命令:“田冠伍(鍾毅)獨立旅從右翼,第一四六師劉兆藜從左翼,包圍泗安敵人。”劉湘下令後,适陳誠已到蕪湖。陳一面命令吳奇偉部向徽州撤退,一面命令唐式遵,潘文華向黃山方向(太平)撤退。唐,潘二人即將陳的命令轉第一四五師孟,佟兩旅。當孟,佟兩旅接著命令向後撤退時,正遇田旅上去包圍敵人。孟浩然問田冠伍:“我已奉命令撤退了,你呢?”田說:“還未接到命令。”但也停止進攻了。因為送命令的人由廣德道泗安是從公路去的,田旅和劉師侍從兩側去的,所以送命令的人還沒有找到田旅;同樣,第一四六師也未接到陳誠的命令,因而該師劉兆藜師長仍按潘文華轉發的劉湘的命令執行,於廿六日晚,出其不意給敵猛烈襲擊,在廿七日拂曉前,將上,中,下泗安一度奪回。敵人倉皇退走。該師俘虜日軍女看護二人,一日軍軍官來不及逃,竟剖腹自殺;日軍四五輛汽車所載呢軍服,呢大衣,毛毯等,均被該師奪獲,汽車亦被焚毀;日軍有兩門野炮未及拖走,但已將零件卸去,川軍不懂拆卸火砲常識,故將炮仍留該地。其他軍用品亦獲得不少。經過這次戰鬥,知道日軍番號是第十八師團,師團長牛島真雄。據田冠伍說:第一四六師政治部主任何炳文(軍校學生)大為高興,在路上層對田說:“大有宣傳資料”。可是,部隊以後因撤退關係,大家都在行動中,好的消息並未發出,以致武漢七戰區辦事處和中央,對這次戰況全然不知。

 唐式遵在十字舖轉發了各部隊撤退命令後,即到績溪,轉徽州,又到太平。田旅的撤退命令送到最遲,田曾在十字舖等了一天,敵人並未來。

 唐離開十字舖時,大概周旅和第一四八師還未到,所以後來范子英在皖南會著唐時,唐說:“如果第一四四師從郎溪開來十字舖,那我還想與日寇再打一仗。可是我那時手裡已無部隊了......。”范對我說:“幸而你沒有把部隊開到十字舖,不然會打垮了事。”

 第一四五師和第一四六師在泗安作戰以後,潘文華也就跟著從廣德下來,因廣德無險可守,且潘手里也無部隊了。那時田旅雖尚未與敵人作戰,但撤退命令已經下達,遂於三十日將廣德放棄,放棄時吳奇偉部隊在廣德焚毀飛機場倉庫,田旅亦前往協助破壞,以後潘便從寧國到太平了。

 此稿承鄧漢祥,余中英,田冠伍諸先生大力協助。筆者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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