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an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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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之間——對中朝越所藏地理及交涉類書目文獻的目錄收書對比(上)

迨明清之際,中國對鄰國所採取以朝貢為特色的國際交往方式已然達至完全成熟的狀態,其中所產的文獻與書目甚多,在所謂「朝貢體系」的交流之下,於明清之際除中國外,以朝鮮、越南、日本等派遣使者維持朝貢形式的官方外交活動也隨著民間交往愈發增多,作為文人學士的使者集其記錄記述刊行(或傳鈔)之體裁豐富。為日記、詩集、來訪錄、紀程書目等。當中在明清之際有關由使者記錄外國情狀、風土產物及習俗文化的書籍集中也多出現於明中期至清代,而清代則稍多,其體例與所記細目亦有所發展。

另外,在朝貢關係之下見在類書目錄中有關朝鮮、越南(安南)及琉球等國的書目除史書(國史、志略、史略)類之外,亦見詩集、考略,詳述出使及貿易記程等類的書籍,還有描述兵勢山川,獻抵禦倭寇來犯之策而對寰海外國情況加以考察概述的專書等也顯見於明清私藏目錄之中。此處可先從史部地理類及其他私藏目錄的相關細類中考察。

1.1. <史部·地理類>

清莫友之初撰《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如「朝鮮賦一卷」條,記其撰者為明代董越,版本為刻本,後來又『收得明刊本,十行,行二十字』,係<天一閣舊藏本>,列在<地理類>中。

同樣一本書目在同朝代或近時代的類書之中之處理,放置也有差別。清初《絳雲樓書目》中同樣「朝鮮賦」一條,上有「朝鮮世記」條,下接「朝鮮日本圖說」、「張方平奉使錄」、「東國史略六卷」、「日本攷略二卷」、「使琉球錄」等條,列在<地誌類>中。此書中「朝鮮錄」條下無説明字樣,并且相接的條目都屬於出使官員記錄藩屬内部情狀、政治及王室譜系等相關情況的專籍。這種考察一方面可見不同私藏目錄之間的體例區別、也可從其排列和分類之間管窺編纂者之間在搜集和題材認知上的特徵。另外,如明末清初都保持著對藩屬進貢之國嚴格的規限,其中之細節亦數見於收書目錄之中,其中最明顯者則是書目中對藩屬使用的稱呼。如《絳雲樓》一書之<地誌類>,所見記錄當時越南相關書籍的條目統一都冠以「安南」名稱,不見後世『越南』『越』或『大越』等名;而在《書目答問》等書中則都已見『明越南人』所著《越史略》三卷,係<月(竹字旁下‘移’字)初刻本>。

應留心《書目答問》一書係光緒二年初刻,隨後經歷翻刻重印。書籍刻印之時,越南阮朝已改用清帝所賜「越南」二字為號。然而至清中後期所見若干收書已然從「越史略」至於相關收書多有出現『大越』等詞,則使人可察秋毫之末,清代至中後期至少從文化書錄範疇之中對朝貢秩序的理念已然開始出現超於近古東亞政治-倫理綱議中的變化——這種跡象放在和清末中法於越南之戰後(1886年)和中日甲午之敗(1895年)之暴風驟雨間的崩潰等一連串後續事件當中,亦可見其演化——當我們看見學術規格和心態文化中意識的逐漸改變。

一些地理學書籍和地圖專籍也收錄於明清的私人目錄中,以清代幾本較爲著名的私藏目錄而言,則不難發現在明末清初成書的《絳雲樓書目》中記含外國地理繪圖或地理形勝繪畫的書籍只針對某個國家而言,如「日本圖纂」「朝鮮日本圖纂」「安南圖誌」「宣和奉使高麗圖經」等條。而《書目答問》《郘知亭知見傳本書目》中已收西人傳教士專撰「職方外紀五卷」「坤輿圖志二卷」和明人所著「西招圖略一卷」等條目,均係刻本。張之洞「書目答問」之也見「職方外紀五卷」「坤輿圖說二卷」「瀛寰志略十卷」「海國圖志定本一百卷」等,後刊本也有增補之「『大西洋瑪士(又見瑪吉士)』新釋地理備考十卷」。地形圖志、專業書目中有關方輿的内容至於明清之間在方志當中顯現了對於繪圖技術的重視,此類變化突出在内容取向上影響了從明後期到清朝以後的方志書寫,逐漸畫上了其地方形勝、重要關隘和以圖示標志地標,趨向於古代「左圖右史」之風。在閲覽私藏目錄的過程中,筆者也見這種變化在明代收書中有所反映:如《述古堂藏書目》中,則除各省輿圖及邊圖之外,只有「安南圖志一卷」,注明是抄本;「朝鮮八道圖一卷」,注明是抄本;「日本圖纂一卷」,注明是抄本,後有「招遠地理圖說一冊」和「燒造貼進圖說一冊」等條。明人祁承爜之《澹生堂藏書》中,有關記載朝鮮、越南與日本的條目見於<行役 [使命 宦轍]> <風土 [皇輿 異域]>中,其中收錄了更多明代時使臣出使紀程的書籍,并都附有卷數,少見者如「代祀高麗山川記 一卷」「楊文貞西巡從祀行録 一卷」「安南記行志一卷」「使交録 一卷」等條。

并且從明代私藏目錄中還反映了對紀程作品書寫人群的多樣性,除通見於上述私藏目錄地理類的書目和上述「朝鮮賦」(一卷,此為董樾所著)外,筆者還發現如嚴從簡「殊域周咨録 二卷十冊」、費信著「星槎勝覽」條及馬汝欽「瀛涯勝覽 附『瀛涯記行詩』」條等。費信和馬歡都是鄭和出巡船隊的成員,馬歡在其中是曾擔任通事、教諭。他隨鄭和船隊游歷多國,并將所見之情況和習俗等多項信息按國別敘述。如《瀛涯勝覽》現在所知的鈔本有七種、刻本有八種。

至清代在私藏目錄中所見有關出使外國的書目則發展成已不止中、朝、越等國幾乎占據異域或外國收書之全部的情況,顯著的標志是在《書目答問》《郘亭知見傳本書目》等有關記載出使或民間之商人、信士出游海外諸國見聞的書已日漸豐富。如《郘亭》中之「海國聞見錄二卷」條等,清代潮汕出身,與澳門素有淵源的高僧釋大汕所撰「海外紀事六卷」,係清康熙刊本。官方出使所著書目如清圖理琛著「異域錄一卷」「英咭唎紀略一卷」條等則分別有<乾隆九年刻本>、<藝海珠塵本>及<日本嘉禾采蘭書屋刊本>,係日本内藤虎藏。


另外翻看比較明清的幾本私藏目錄中都存在將一些紀故掌故類別的數目放入史部地理類,或更細的圖志類等相關類別,《澹生堂讀書記》中就除和明時韃靼部落有關的瞿九思「北虜系俗 一卷一冊」「朵顏世系考 一卷」「大寧考」等條之外,還有如獨見未著明作者的「關白據倭始末 一卷」「採録安南黎氏受封始末 一卷」,并且這些類目都都注明授收於哪本該朝或後來所著文集之中。《絳雲樓書目》中又有「西洋朝貢典錄」條(無卷數,附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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