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看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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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不矮,不瘦不胖,一副路人樣。

三題故事|螢光棒、噬夢、丁字褲


  你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活著嗎?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

  我撕開包裝,儘管一點都不餓,但我還是要吃東西讓身體能持續運行。一邊小口慢條斯理的吃著漢堡,我一邊有意無意的看著超商落地玻璃外來往的人流。他們每個人的表情及動作各異,腦海裡肯定也都藏著不同也不為人知的想法。

  想像著他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我才真的覺得餓了。好想靠近他們,觸碰那一副副陌生的軀體,深掘他們不願回想或試圖掩埋的事情,然後再大口的吃下。

  一口接著一口,蠶食而盡,直到他們不再擁有秘密。

  漢堡才吃到一半,身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接起電話的另一頭,聲音聽起來疲倦又麻木。

  「我明白了,請妳將地址傳給我,我也會把條件傳給你。」掛上電話之後,我看了看手上的漢堡,人類的食物真是食之無味。

  走到僱主家門前,看著房屋豪華的氣勢,我心裡想著也是,心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屬於有錢人家的專利,不然誰會願意花大筆酬勞僱傭我這樣在以訛傳訛之中被隱而流傳的人,並且在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後,依舊對我感激萬分。

  按下門鈴之後,一個即使在家中依舊穿著華麗,而表情卻形同枯木的中年女人來應了門,就算臉色的憔悴也掩蓋不了眼神裡的高傲,驕傲得彷彿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是低賤的人種。

  我伸出手。「妳好,妳是委託人吧?」她抬頭,與我對上眼神。在和我對視後,她和曾經和我對視的所有人一樣,都陷入了失神。

  「是的……我是。」她也如同服從我命令的傀儡一般,握住我伸出的手;在觸碰到她皮膚時,她坐在鋼琴前,彈錯即被細鋼條抽打指節的畫面浮現我的腦海;那種壓抑的情緒,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懲罰,明明自己很努力了的不解及委屈,也一併出現在我心頭。

  真可惜,她不是被治療對象,不然應該會很美味。我抑制著心裡頭想舔吮她傷疤的念頭,請她帶我去往被治療者的地方。


  一切如同我交代的一樣,偌大的別墅裡像是沒有其他人存在,所有窗戶或能透進光的地方都被遮蓋住,在門關上後,整棟建築便陷入一片黑暗,眼前的女人點起微弱的蠟燭為我帶路。

  看著一步步走上樓梯的她,那被高貴服飾修飾出來的妖艷身形並沒有引起我身為男性的生理反應,抓住我目光的是,在黑暗中她暴露在服飾外的每一寸肌膚,正散發出淡淡地青紫色螢光,那是自卑又必須時時保持傲慢的壓抑及痛苦所獨有的光芒。

  真想此刻就吞噬她的一切,奪走她人生所有的痛苦。但我還是提醒我自己,要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規則,不能掠奪沒有經過允許的苦痛,打壞規則的代價可是非常麻煩的。

  這麼多擺在眼前卻不能擁有的痛苦,這世界真的公平得令人欲罷不能。

  她走到一間房門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我,雙眼仍舊失焦的說。「我老公就在裡面,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相信你,我覺得我應該是太絕望,已經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才會找上你。」在我的注視下,她別無選擇的只能說出心裡最真實的話。

  我伸手拉起她的手,用唇輕輕地吻著她的手背,腦海裡浮現她的父親帶著滿口的酒氣逼近她,又同時能感覺到在她記憶裡,那個老男人的手遊走在她身上那種噁心又無力掙扎的感受。

  誘惑在意志的堅決下,悄然褪去。我放下她的手,真是一顆甜美的果實,用人生裡的痛苦豢養出如此的絕望,綻放出令人難以抗拒的美麗光芒,只可惜這樣的痛苦不屬於我。「我會好好享用你丈夫的,請放心。」我在她耳邊悄然的說道。


  房間裡同樣一片黑暗,一個赤裸的男人坐在床沿邊,如同一根螢光棒似的,釋放出無比耀眼的土黃色光芒。在我還沒靠近前,他帶著強烈焦慮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迴盪,「我不管你是哪裡來的神棍,如果你沒辦法治癒我的手,我一定會弄死你,就像捏碎一隻螞蟻一樣!」他的威脅如同他的身體一樣赤裸。

  「噓……」我慢慢走進近他,直到幾乎能在他眼裡看到我金色的瞳孔,他才安靜下來,早已飢餓難耐的我開始褪去身上每件沒有意義的衣物,只留下最後一件像是丁字褲的褌。

  我雙手扶著男人的背與胸,試著讓他平躺在床上,腦海裡出現他掐住一個嬌柔男人的畫面,他的憤怒就如同他腫脹的下體,不停的迸發著,直至另一個男人失去了生命的氣息,才如同高潮般的脫力。

  這將會是一頓色香並俱的午宴。我摸著他的手,就能清楚感覺到他在每個深夜裡,被手上牛皮癬帶來的瘙癢及刺痛感弄到無法入眠的折磨感。

  我整個人俯臥在他的身上,將自己的全身貼附在他的每一寸肌膚上,那一刻我像是變成他,透過他的身體看著他母親被父親掐住脖子施以巴掌,並伴上極為難聽的羞辱字眼。

  只是幼童的他只能躲在角落,看著那個強而有力的手掌,是如何摧殘他畢生的摯愛。那白皙的脖子被大力握至瘀青,他抽搐著嘴角,無力的強迫自己看著,渴望有一天可以握起什麼插入自己最尊敬的男人體內。

  正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平穩躺在床上的他抽動了一下,我腦海裡的視角一轉,變成他用著稚嫩男孩的手,推出美工刀的刀片,另一隻手正壓著兔子的脖子,然後緩緩的將刀子沒入兔子鮮紅的眼裡。

  在我輕撫他的臉龐時,他眼角流出的淚,剛好滑落在我手上,畫面變成他的母親正掛在房梁上,地板上是那個他最摯愛的女人在脫力後失禁的排泄物,而他看著母親在半空中緩緩的轉動著。

  我吞噬著他人生裡所有的痛苦,他也漸漸睡去,彷彿所有重擔都被帶走。在他睡醒之後,他將不會再記得他人生所掩藏的秘密,只會如同做了一場夢,一場不記得內容的夢。


  我按著自己房門的密碼,試著盡快打開門回到自己的床上,腦海裡的飽足感帶來昏昏欲睡的滿足。

  打開燈之後,隔壁女房客殘餘的身軀依舊躺在地上,正慢慢的被拖向廁所的門。小綠人的效率真的有待加強,我還以為今天回家之前,他們就會將她處理完了。

  我坐在床邊,手裡把玩著瓶子,看著裡頭一顆顆灰黑色的藥丸。心中帶著點不捨,不太願意那麼快就消化掉今天好不容易獲捕到的痛苦。

  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打開一看是匯款進帳的通知,然而大筆的金額卻沒有賦予我任何額外的愉悅。

  對一個噬夢的人來說,人世間如同惡夢般的痛苦,才是珍貴的財寶。

  你明白嗎?對我來說,你痛苦的活著,才是你人生唯一的意義及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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