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汁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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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荒原契約(一)

我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畢竟我是學生嘛。但誰知道呢?或許某天我會懷念也說不定。

彎頭從抽屜裡抽出今天要帶回家的課本還有考卷放進書包裡,我在同學的吵雜聲中離去。從家裡走到學校大約要三十分鐘,我向來都是用走的,不管上學還是回家。通常我都是獨自一人,但今天有一位女同學從後面喊我名字然後跳到我旁邊,看來是要跟我一起走。身材頗胖,臉上有些許青春痘,頭髮泛著油光,雙眼睜大盯著我笑著叫我的名字。原來是她啊。我跟她不熟也幾乎沒在教室裡說過話,對她的印象大概是很常在教室裡大笑、跟女生群在下課時聊天,即使時常被女生群中的同學調侃她也無所謂總是笑笑帶過。

「你都走路上學齁!」她問。

「嗯,對啊。」我回。

「你爸媽沒時間載你喔?還是你家很近?」她好奇的問。

「我家離學校蠻近的,而且我也喜歡散步。」我回。

「你住哪啊?」

「在鎮內銀行附近。」

「那很遠欸!哪有很近!」

「我覺得很近啊。」我微笑地回她。

「我媽今天沒載我是因為她要去醫院,從一個月前她就常常在喊肚子痛,可是因為家裡的生意太忙,所以都沒空去。前天痛到受不了,才停業一天去看醫生。好難得今天不用回家幫忙,我今天超閒,不知道要幹嘛。」她有點興奮地說著。

明明我們是並肩的走為何我一直聞到她的口臭,真的好臭。雖然之前已經在教室有聽過那群女生說她嘴巴有點臭,但聞起來不只是有點。甚至我懷疑那不只是口臭還混雜著身體、頭髮的臭。離回家的路還有約二十五分鐘,但我有點受不了了。

「下下星期要期中考了,我要去圖書館複習一下功課。」我說謊,因為我從不在圖書館讀書。我連圖書館的借書證都沒有,對於書,我有一種潔癖,圖書館的書,天知道有多少人摸過,上面可能還有他人細微口水附著在書上,泛黃的書更是噁心,捧著讀會覺得手上佈滿細菌而無法專心。自己的書我也絕不允許他人碰,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同學。

「圖書館?」她回。

「嗯,對啊,你也要一起嗎?」我微笑地說。我想她應該不會進來圖書館這種地方,就算她要跟,館內冷氣很強,而且又不許說話,這樣我就可以大幅減少聞到她味道的機會。但她也可能無視館內規定用氣音跟我說話,天啊,那豈不是更臭!看來我應該選個單人座。

「不要,難得人家今天放假ㄋㄟ 。」她回。

「那我進去囉,掰。」我揮著手跟她道別。

「掰掰~」她笑著說。

進到圖書館,一股不知該說是書味還是霉味的味道襲來,其實我不討厭這個味道甚至還覺得有點香。待個十分鐘大概就可以離開了我想。上了樓,我徘徊在書架邊,看到某位作家的書,想起他的一篇散文有出現在國文課本中,我拿起來大略翻看,「感覺真無聊。」我小聲地說。放了回去,在手上噴酒精,搓了搓手便離開。


從書包拿出數學題本、國文考卷,這是今天的回家功課。

手中藍色原子筆在我的手中轉著,有時掉到桌面上。讀了兩個小時,伸了一個懶腰,闔上課本並塞進書包內。我的書包只放課本、鉛筆盒、水壺,錢包還有鑰匙,如果那天有體育課就會再多帶一件運動服替換,我知道自己有狐臭,所以會定期刮毛,每天塗抹止汗劑。如果被發現我有狐臭,我會很崩潰的,尤其正值青春期,那味道真的不可想像。班上大部分同學體育課後都不會換衣服,就讓那件濕透的白色運動服任其在教室這個小空間發酵臭酸。我為英文老師還有數學老師感到難過,我想她們每次接在體育課後的課堂會遲到,並讓我們在該堂提早下課不是沒原因的。

已經十點半了,爬上床調好早上六點的鬧鐘,我便沉沉睡去。

鬧鐘鈴響,起身往浴室走去。刷完牙洗好臉塗上止汗劑後走到廚房煎了兩顆荷包蛋再泡一杯熱奶茶,吃完早餐換上白色制服黑色長褲,穿好鞋,離開家門還沒七點。從我家走到學校的途中會經過一個很大很長的河道,河道非常長,我不曾看過它的盡頭。河道旁有一個公園,公園離學校約十分鐘的路程,通常早上有許多老人家在那跳早晨舞或打太極。

鎮內地圖

到學校剛好在七點半打鐘前。七點半至七點五十是打掃時間。我是內掃區,分配是掃教室一到四排的走道,掃完就沒我的事了。雖是如此,我也不會亂掃,畢竟我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被衛生股長、拖地的同學還有老師找麻煩。

「欸我跟妳說喔,大鼻仔好像惹到樓下J棟某班的人。」朝天鼻女同學對著一群坐在教室桌子、椅子上偷懶不認真打掃的同學們說道。當時我正在將畚箕上的垃圾抖到垃圾桶。

朝天鼻女同學是一個愛八卦又三八的人,女生群裡面大概就是帶頭的其中之一,時常嘲笑油髮女同學,但其實自己的身材也好不到哪去。聽說男朋友是隔壁高年級教室的平頭學長,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叫他給拎杯出來!」一個身材矮小染著咖啡色頭髮皮膚有點暗沉的男同學帶著一幫同學走到教室外叫囂著。正在擦窗戶的同學都回頭往旁邊看。

「叫那個死大鼻仔出來!」其中一名男同學也這樣叫道。朝天鼻女同學大聲叫大鼻同學出去有人找他,大鼻同學臉上帶著一絲苦笑走出教室門外。

「你幹嘛看人家大便?ㄏㄚˋ,你為什麼要爬在廁所隔牆上看人家大便?」一名男同學質問道。大鼻同學站在人群之中,臉上雖是笑著但感覺快哭了,這種用笑去掩蓋害怕、嚇到快哭了的表情讓大鼻同學的臉變得滑稽。一旁的同學都很嚴肅又憤怒,我不解的想著難道他們都不覺得好笑嗎?如果是我早就笑出來了。

「對不起。」大鼻同學用些微顫抖的聲音說著,臉上仍然掛著那張滑稽的臉。

「你覺得很好玩是不是?ㄏㄚˋ,我也去看你大便好不好?」矮小男同學大聲地說著。現在大家都知道他上廁所被人偷看了。吵鬧聲太大,引來隔壁高年級學長姐的關注,其中一個帶頭的學長,走過來看了一眼大聲笑道:「你的興趣是看人家大便喔!好噁喔!」之後便回到他的教室。

那位帶頭的學長大概是這間學校我最討厭的人,仗勢自己有加入幫派時常欺負學校的學弟妹,就連老師也拿他們沒轍。曾經在打掃期間拿著鐵製夾子跟班上其他混混找別班的人幹架,打到頭流血,滴得滿地都是,走路雙手亂甩自以為很帥,其實根本就是個垃圾,雙眼掛著黑眼圈又有菸味,染著一頭紅髮讓自己本就蠟黃的膚色更顯暗沉。

不久之後,導師聞聲前來,瞭解情況後,用三言兩語打發雙方,此時鐘聲也響了,還有十分鐘第一堂課就要開始了。

坐在位子上我盯著等等上課要檢討的國文考卷,轉動藍色的原子筆。剛剛大鼻同學被嗆完全不是件令人意外的事,他的個性本就白目,國小時期便是如此。還就讀國小時的大鼻同學彈得一手好琴,可惜不知為何之後就沒再彈琴,而且還越走越偏,喜歡四處講別人的八卦,造謠生事,成了一個白目之人。但這些都比不上剛才在教室外面湊熱鬧的紅頭學長,他就是一個爛人,應該說他們整個班都是。上國文課時就常常聽到國文老師抱怨他們有多難帶,還叮囑我們以後不要像他們那樣。這時突然一個男人走進教室,並說:「同學好,我是你們接下來的國文老師,因為本來的老師有事所以之後都是我帶。」話音一落,台下同學紛紛交頭接耳想著老師是出了什麼事。「國文小老師是誰?」男人問。「我。」我舉手說。「好,等等下課來找我。」他回。

「你們本來的國文老師流產了。」新的國文老師說。我呆立在老師的面前,不知該說什麼。

「這是聽校長說的。應該跟你們無關,你也不用感到太愧疚,你看起來就是好孩子。」老師說。

「老師那第三課的考卷要什麼時候考?」我問。

「明天就可以發下去考了。ok那就先這樣,你可以回去了。」老師說。

「謝謝老師。」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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