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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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哪說到哪

移民還是移山

這兩天陸續有朋友告訴我覺得要頂不住了。問我美國是否適合移居。更為驚奇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問房價,和多年不聯繫的ex, 有著加拿大國籍,在香港居住,不關心政治,只是想了解美國的大麻生意,這是什麼邏輯?

移民是一個無法回答的諮詢。對所有人,尤其是從事文化工作的朋友,離開家園,就像植物離開土壤。像當年六四的流亡者所說,得到了天空,失去了大地。懸浮流離的那種飄搖和根植在焦土裡的乾涸,誰能替他人評判好壞輕重?生命的存在到底為了什麼?全球化開始時我們以為進入了後國家時代,誰能想到現在會臨界到分崩離析的城邦重組?那種身在家園的無家感、那種在動盪不安中凝聚湧現的,連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勇氣與潛能,是你我活著的見證,還是人類世終結前集體尊嚴的輓歌?

當然如果有下一代的話的確要另當別論,任何狀況牽涉到孩子都變得複雜。中共的那一套體系對少年兒童的摧殘是終生的,我到美國那麼多年,至今還在艱難的洗脫那個騙徒以真理之名灌輸入腦的謊言。根據我的觀察,為人父母若為了孩子移民,那麼這個決策和權衡的過程相對來說是容易的。這個決策和環境有關,但更相關是孩子的年紀,趕早不趕晚,小孩適應快,大人適應慢。無論是家長還是孩子,越晚都越不容易。還有一種就是難民,我有很多這樣的朋友。身無分文不諳外語,要麼隻身一人要麼拖家帶口,完全是毫無選擇的投奔到任何一個能接收他們的地方,過上一兩年也多能安穩下來。無所謂好壞,能安全逃離迫害或戰火就是勝利。

可能我的遲疑和含糊會引起誤解,這實在是沒辦法。香港進行的是一場長久艱巨且一點都不勢均力敵的抗爭。那香港之外又如何?各個方面的戰場,美國的種族主義得勢,族群衝突激化,中美矛盾必將把亞裔尤其是華人推到政治漩渦中心,如二戰時的日裔美國人;無證移民和難民的權益;女性對自己身體的權力;環境日益惡化導致的資源爭奪。身體與心靈被各種奴役。現在恐怕真的是站在哪裡就要戰在哪裡。

除非是處於全面封鎖險或戰火紛飛,我還是對香港充滿信心和希望。這當然不是因為當權者,而是來自香港人民為香港帶來的蛻變。同時抵抗極端的資本又反抗極端的強權的抗爭,這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新型態。沒有哪裡比香港人抗爭的更清晰和壯觀。是香港人民把香港,尤其是這二十多年來的香港承托的如此美好和尊貴。因此無論如何,至少在現在,香港依然還是一個自由和神奇的福地。

時代要巨變,我算老幾?我們恐怕都正在有限的生命中看著自己的過去和現在經歷洗禮和重生。我從來搞不懂這個世界,我恨不得把每天都當最後一天來活。我絕不是一個適合給任何人人生建議的人,更何況移民這麼大的事。

大家都各自在各自的戰場上保重吧,沒有誰能告訴誰任何事。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支持彼此的決定,以及幫任何力所能及幫的上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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