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什麼

最可怕的

是兒童筍芽尖兒一樣的手指

戳穿大人赤裸的背脊

最可怕的

是少年愛的奢望

掙脫俗見的拘泥

大口吮吸著雲朵

最可怕的

是青年無時無刻不在求索的眼睛

迎著艷陽不再苟且洞穴

好奇更真實的天地，更深刻的奧秘

最可怕的是淘氣包做一個鬼臉

是庸人的常識，白丁的直覺

是姑娘的超短裙

是冰封有了裂痕

是等待春天熏得遊人醉的暖風

是呼喚夏日淡綠的黎明

最可怕的是歌哭歲月中

沉靜的自尊

最可怕的是萬馬齊喑中

燃燒的憤怒

最可怕的是前方軒轅

同誌曾開血道來護蔭

最可怕的是卑微如螻蟻，匍匐入泥垢

槍口仍然抬高一寸

最可怕的是將白紙做成子彈

保衛孩子自由奔跑的家園

守護信仰的神殿

最可怕的是在朝朝暮暮的悠然更替中

自在徐行

是一張書桌

是一片倒影

是冰井小亭軒

是長江東奔大海

是乳頭般鮮嫩的花苞

是星輝般斑斕的碎夢

是與好友相約湖畔

是萬物生機

最可怕的是俗世一碗煙火

是用臉盆裝的小龍蝦

是麻婆豆腐裡剁碎的豆瓣

是鬆而不散，煮至透味的獅子頭

是微火慢燉的東坡肉

是嚼之有聲的瓜皮

是青花瓷上的蟹腿肉

最可怕的是忘記英雄的口號

是娼妓的吟唱

是販卒的呢喃

是似要爆發的沉默

是值得一搏的失敗

是忍不住發笑

是向眾人的苦難下沉

是向罪惡的深淵凝視

是以理性穿越牢不可破的黑夜

是意識生活在別處

肉身無需跟隨摩西出走

最可怕的是牢籠腐朽

後浪更磅礴

最可怕的是恨意沖天

還是多情難自抑

最可怕的是人

是人知道何為人，再不會是從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