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烟錢
詩人的烟錢

年均香烟受害者數量,相當於整個二戰期間受難猶太人總數。

孤單的割禾少女——華茲華斯詩歌閱讀

孤單的割禾少女


Behold her, single in the field,

Yon solitary Highland Lass!

Reaping and singing by herself;

Stop here, or gently pass!

Alone she cuts and binds the grain

And sings a melancholy strain;

Oh listen! For the vale profound

Is overflowing with the sound.

目光向她凝聚,那田野中的孤單身影,

那隻身一人的高地少女!

收割、吟唱,獨自一人;

止步吧,不然就悄然離去!

她孤獨地將麥子割斷並攏起

且唱著憂愁的調子;

聽!深幽的溪穀

滿是歌聲的回音。


No nightingale did ever chaunt

More welcome notes to weary bands

Of travelers in some shady haunt,

Among Arabian sands;

A voice so thrilling ne’er was heard

In spring-time from the cuckoo-bird

Breaking the silence of the seas

Among the farthest Hebrides.

未有一隻夜鶯唱過

比這更令人舒緩的歌

去放鬆陰暗處歇憇的旅人

在阿拉伯的沙塵之間;

這般令人心顫的聲調

超過每個春天的布穀鳥

打破赫伯裡底群島之間

重重海洋的死寂。


Will no one tell me what she sings?

Perhaps the plaintive numbers flow

For old, unhappy, far-off things,

And battles long ago:

Or is it some more humble lay.

Familiar matter of to-day?

Some natural sorrow, loss, or pain,

That has been, and may be again?

誰能告訴我她在歌唱什麼?

或許這哀怨的歌唱

是為古老,不幸,遙遠的事物,

為久遠的戰爭而流淌。

或它是唱某種更為平凡的

今日之瑣事?

某種自然的痛苦,失落或悲傷,

那些曾發生過的,又將再次降臨的事?


What’er the theme, the maiden sang

As if her song could have no ending;

I saw her singing at her work,

And o’er the sickle bending;

I listened, motionless and still;

And , as I mounted up the hill,

The music in my heart I bore,

Long after it was heard no more.

無論少女在唱的是什麼主題

似乎她的歌都會永不停歇

我看到她勞作時歌唱,

歌聲在她彎腰收割時升起;

我聽著,沉默而安靜;

然後,當我爬上山丘,

我心口回蕩的音樂,

許久之後才緩緩止息。


·全詩的重點是一個孤獨的歌唱的少女與她的歌聲,作為對稱的是一個獨行的沉默的詩人與他的詩。我們從這詩中可以看到華茲華斯的準確形象:孤獨的、勞作的、歌唱的、悲傷的、率真無邪的、與自然聯姻的詩人。因此,在下面的論述中,提到“歌聲”時可以等價替換為“詩歌”;同樣的,提到“詩人”時可以替換為“麥田中勞作歌唱的少女”。


·在第二段詩人說這悲傷的歌聲超過夜鶯和布穀鳥的啼叫,能撫慰疲憊,穿透寂靜。我們瞭解了這歌聲是非自然的,它比自然更強,比鳥鳴更貼近人性,比海洋的寂靜更有力。但是這並不是這一段最重要的結論。更重要的是,在這一段裡詩人把這歌聲與自然緊密聯繫又清晰區分。


·對於華茲華斯來說,沒有什麼比“平常”和“普通”更能表示尊敬的了。在第三段中,我們看到了“humble”和“familiar”這樣的詞彙。這歌聲所唱的,無論是古老的戰爭還是日常的平凡事物,都是一樣值得尊敬的,這與華茲華斯的詩歌觀念相吻合。華茲華斯讚美被給予的一切,我們所面對的自然,我們擁有的一切塵世。


·我們聽見無聲的人性的悲哀之歌,它可悲的喋喋不休的聲音,柔和地升起,並不粗糙刺耳,反而像如水的言辭漫過,使我們愧疚且屈從。


·一個彎腰的形象達到這樣一個效果:專注於眼前的事物。華茲華斯的自然主義的人道主義正是這樣的形象。這樣的專注中有一種率真無邪的品質。詩人發出提問:那女孩在為什麼歌唱?我們或許可以給出正確的回答:為她手中的麥穗。


·因此,少女的勞作與少女的歌唱並不是彼此區分的兩個動作,它們是合一的:“I saw her singing at her work,/And o’er the sickle bending”。無論她正唱什麼,將來唱什麼,這歌聲不會止息。在這種歌聲的永恆延續中,我們似乎可以領悟華茲華斯的某種希望————在華茲華斯的啟發下,詩人們前赴後繼地唱下去。但詩人的意思更有可能是另一種:華茲華斯的詩作將不朽。事實如此,我們今天依然能看到這首詩,這歌聲就在我們讀詩時延續,並將長久延續下去。最後,少女的歌聲在詩人的心中久久回蕩。在這種回蕩當中,歌聲已經內化為詩人自己的歌聲了。


·對於本詩的解讀到這裡遺漏了一個重要的詞,也是第一段裡反復提及的:孤單|孤獨|獨自|隻身一人。我們曾經分享過狄金森的憂愁,那是一種喜悅的痛苦,一種頗為矛盾的姿態。但在華茲華斯的處理中,我們感到這種矛盾要小的多。對於孤獨,華茲華斯幾乎是完全喜悅的。因為華茲華斯不需要同行的旅伴,自然的一切都陪伴他。他望到的月亮不是博爾赫斯望著的孤月,而是一個被天使包圍的樂園。他懷著讚美和喜悅注視著被給予的一切。所以,他讚美少女孤獨的姿態。


以上英文原文來自某個傍晚一望無際的金色原野,

中文翻譯由T完成,參考卞之琳先生的蹩腳譯本,若有錯譯概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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