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伯
我是阿伯

編劇資歷九年,影視幕後資歷十三年,於此之前漂泊零工、粗工、司機、廚房等地。於此之後,庶幾

興隆移動誌 - 青創編劇撩落去

無論在台灣,或者是取經聖地法國與阿姆斯特丹,只要提到「社會住宅」,就一定會伴隨著「混居」的概念,讓不同的族群、世代,因相處而自然而然互相影響、調和。


二零一八年底,由簡稱為「青創戶」的「青年創新回饋計畫住戶」打頭陣,總數510戶的興隆社宅二區住戶們,陸續帶著家人與家當,搬進全新落成的新家。連續幾週,整棟大樓被接連不斷的喧鬧熱絡填滿,停車場與大門隨時有貨車停靠,電梯晝夜運轉,男女老幼,一箱箱扛起對未來幾年新生活的滿心期待。


很快地,佈告欄裡,開始出現活動文宣,在跨年前後的一個多月內,為了歡迎大家成為新鄰居,青創戶舉辦了囊括:親子遊戲、社區共食、闖關聯誼以及跳蚤市集等主題的四場大規模活動。幾乎可說每週都能在每個公共空間,接上一段交朋友、遛小孩、打發周末假期的休閒時光。


而青創戶在社宅所扮演的角色,也從此開鑼揭幕,粉墨登場。這群人之中,囊括了心理師、設計師、社工師、律師、社群企劃、體育教練、飯店主廚等等,他們有著獨當一面的專業技能,卻顯然對籤運沒有自信;看著存款簿裡的數字與房租此消彼長地在心頭拉扯,決定動筆寫下回饋企劃,用專才與市政府交換居住權(房租還是要繳)。


其中,有個編劇,也因此加入了青創團隊。他基於興隆社宅的前身:弱勢、獨居與新移民家庭的集居地,「安康平宅」發想;因平宅原居民將有一百五十戶會與大家成為鄰居,所以他打算走入社區,尋訪拆遷戶,為他們撰寫人生故事。在首年的執行過程中,他以旁觀者的角度參與各式各樣的青創活動,偽裝成間諜住戶,與大家聊天,交換居住心得。


那位編劇發現,八個月來,透過密集的活動,青創團隊與住戶開始建立起了友情與社群連結:因講座後所發展的各領域交流群組,揪團購的血拚群組、運動散步團等;臉書方面,也分成資訊公告及討論區兩種平台,無論住戶有軟硬體設施問題、乃至於因寵物、吸菸引發的論戰,都能透過私訊或發文得到迴響,同時,於此也俯拾可得最真實的第一手反饋。


然而,即使青創團隊不斷多方自我介紹,說明入住的緣由與舉辦活動的定位,短時間內依舊很難讓所有住戶充分理解。在一般人眼中,這些開設課程、提供服務的鄰居們,容易與「官方」畫上等號,當居住環境、管理方針造成不便,甚至未能習慣集合式住宅而困擾時,每週都近距離與住戶接觸的青創團隊,往往被視為可以直通「上面」(物業管理、都發局甚至市長)的窗口。


若是在台語連續劇時代,此刻真是最適合大喊「冤枉啊大人!」的時機,但此刻畢竟已二零一九年。我們只能深呼吸,靜心歸結問題。用身體比喻的話,將舊平宅居民的生活型態對都市的影響看成一種亟需改善的「症狀」,那市政府這位「醫生」,使用拆遷更新作為「醫療手段」,混居的核心精神,則是「改變生活習慣」。那麼青創戶充其量就是「營養食品」,能夠補充維生素或礦物質,帶來好的質變,卻不可能取代上述任一環節。


目前為止,回饋計畫帶來的整體居住氛圍,確實令人感到朝氣蓬勃。然而,第一年即將過去,集合式住宅原本就可能自然衍生的問題如:軟硬體修繕保養、住戶習慣摩擦、生活公約更新等,都必須提早預想因應。加之興隆社宅二期近四分之一的原拆遷戶,其生活型態的後續追蹤訪視,亦與其他尋常的社區關懷工作有程度上的差別。


作為第二個青創團隊進駐的社會住宅,期望都發局與物管公司能夠跳脫一般管理模式,利用青創已經運作的各種工具,積極建立能直接或間接與住戶交流的平台或窗口(例如在臉書或line上建立一個官方帳號),在各種問題發生初期便開始研擬回應方案,如此一來,便能得到與青創團隊相輔相成的效果,也能避免青創戶在定位上,日漸成為純粹的傳聲筒,轉達以後,依舊無從施力,久而久之反而失去住戶的信任,得來不易的混居模式,千萬別由加法,變成了減法。

刊載於2019.Aug.興隆移動誌Vo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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