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
威尔逊

生活..........................................

水井

走出我老家的家门,右拐,下一小坡,有一口水井。因座落在村庄的最西头,村民习惯把这口井叫做西井。

西井打成于何年何月,连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不清楚,而且没有碑刻、文献记载,至今也没有人考证出结果。不知多少年来,西井就像一位慈母一样,用她那乳汁般的井水,默默地哺育着村里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西井有八、九丈深,用青砖砌过的、近四尺直径的井筒,井口往下一段,一年四季长满了绒绒的、厚厚的青苔。井口四周的青石条,年深日久没有了棱角,光亮光亮的。井水清澈、甘甜,井下水面较阔,常年有着七、八尺深的泉水。站在井口往下看,都可以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西井较深,需要用辘轳往上绞水。我年幼的时候,家里吃水的任务自然落在父母肩上。12岁那年,我接过了家里的“水担子”,成为父母的帮手。最初到井上担水,我不会使用“三环套”,也不敢“放欢辘轳”*,绞上来的水,往往只有半桶。后来,在父亲的点拨下,我学会了“三环套”的使用,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还熟悉了绞水的门道:先把水桶绞到刚离水面,然后“猛”(意同突然)地回一下,只听“咕咚”一声,再接着往上绞,桶里的水就满满的了。绞到水桶出井口时,一手扶住辘轳把,一手把井绳赖(音,意同拨)过来,提桶倒水或放井口解开“三环套”。

由于西井的水质好,除村庄西头的村民外,南头、北头的好多村民也到西井来担水吃。尤其夏季,常常在下午收工后担水的人格外多,排队的水桶,能从井台排到路边上。人们一边等着,一边三五成群的坐在周围的石头上,或站在旁边的柳树下,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国家形势,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着天。在等待担水的人群中,不少叔叔、伯伯是吸烟爱好者。有的嘴里叼着自己卷的“大炮筒”在“腾云驾雾”,也有的用着旱烟袋,使劲吸一口,烟袋锅子里的烟叶被燃的红红的,且滋滋地冒着烟儿。

西井的这一景,犹如村民论坛、新闻发布现场。像谁家的小子要结婚了,谁家的闺女找了个好婆家了,谁在外面当工人有了出息、混的不错了等等,村里这些家长里短的新鲜事,在这里都可以及时知道。

我家离西井几步远,吃水十分方便,很少排队。常常趁着井上没人的时候,找上两对水桶,父亲绞水我担水,不一会儿工夫,就把水缸担满了。

西井,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村民的生活、生产需要贡献着甘霖,奉献着自己的所有。同时,还给村民带来了无数的喜悦和欢乐。

随着社会发展,西井随之逐步弃用,几近变成了一口废井。前些年,井上的辘轳也被卸掉了,井口用一大块石材盖了起来,周围种植了一些绿色蔬菜。很多村民在村东盖了新房,早已搬迁了过去。西井,昔日里的热闹与繁华再也看不见了,留下的只有美好的记忆。

我住西井旁,喝着西井水,吃着西井水做的饭长大。从童年时,西井就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情愫,至今也不能释怀。

如今,虽然回家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我每次回去都一定去看看西井,还要绕着早已断壁残垣的井台转上几圈。每当此时,多少年前西井的故事便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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