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秋霞的一千零一夜》充滿矛盾的家庭 [1948年底]

充滿矛盾的家庭

* 秋霞越來越不能同意娘家爸爸說的：「偉大的人格、高尚的家庭」！

* 拜拜，掀起新仇舊怨 愁雲慘霧 秋霞沒看到過渭川極慟 覺得人生不值得

* 迷信 算命的乞丐敲著破碗來家門口預言「家破人亡」 

* 婆婆曾經許願 若度過災厄將到一百間廟三跪九叩

* 學醫的新式頭腦怎麼做這種事？

* 秋霞初識二二八 晚上溫酒 旁聽父子夜談

1949年新年過了，舊曆年還沒到。秋霞來到蔣家即將過的第一個年，不像在娘家時準備過年的忙碌和歡樂景況，邱家，裡裡外外的女眷全都動員起來，ㄟ粿、包粿，切切煮煮、炸的、蒸的……忙得不可開交，秋霞最愛的是為弟弟妹妹們趕製新衣，新年一切都是歡喜的。去年在娘家過年時還沒想到今年就嫁做人婦了呢。

但是在這個家裡一切都不一樣，靜靜的、冷冷的空氣裡有一股看不見的陰沉。秋霞剛剛發現懷孕的跡象，對氣息特別敏感，感覺特別不舒服，走過公媽桌旁沿牆的一排照片──著清裝的祖父祖母畫像、一臉病容的渭水伯父、清秀姑娘巧雲妹妹的遺容……恐怖感襲來，秋霞一陣天旋地轉，瞬間就暈倒了！

醒轉來第一眼看到松柏一臉肅穆，握著秋霞的手傳來一陣暖意，秋霞卻不由得感到酸楚起來，剛剛要哭出聲，卻被房門外，婆婆的嚎啕大哭嚇壞了！婆婆在家裡從來都是無聲的操持著家務，像一個影子，好似沒有七情六慾，也不覺飢寒溫飽為何物，不知道她竟會冒出這麼大聲的哭喊和咒罵！這是壓抑著多大創傷的靈魂啊？

秋霞拉起松柏的手往廳堂跑去：「發生了甚麼事？」婆婆捶胸頓足完全不顧形象的詛咒著「外面的壞查某啊！沒天良啊！」，連祖宗八代也難逃她的數落，又呼天呼地的哭喊「我的乖查某妞仔…阿巧啊，妳真歹命啊…」公公鐵青著臉，緊握拳頭、額上青筋暴露，喃喃低吼：「足憮達(真不值得)ㄟ啦！」小姑小叔瑟縮在一個角落。秋霞不知道怎麼做好，撲通就跪在婆婆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松柏也順勢在一旁跪下來，一陣安撫，婆婆終於靜了，松柏堅定的說：「卡將，我去，我是你的大兒子，我替多桑去還願，三跪九叩一百間廟。」

甚麼是一百間廟？

這一天婆婆倦極，晚餐後就入寢，公公洗浴後精神恢復了些，秋霞代替婆婆為公公溫熱一壺酒。

「以後都準備兩個杯，松柏陪我喝一杯。」「是。」

「秋霞，妳歐多桑是試茶的博士，但他好像不會喝酒？妳呢？會不會喝？」

「我阿爸一滴酒都不能喝，但是我阿姆懂酒，阿爸教的，我也會品酒。」

「品酒沒關係，但是女人不可以喝酒和跳舞，我是男女平等的觀念，但是女人如果愛喝酒愛跳舞，這一個家一定會破碎。」

秋霞了解了，原來公公對是非善惡有他自己的尺在計量。

每晚溫一壺酒，準備兩個杯。嗯，好。

9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