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梦璃
陌梦璃

遗失——4

第四章 脆弱

我每一天都和他施陆丰待在一起,时间远超钱多多陪他的时间。


他经常有演出,由于他本身是个近景魔术师,并且是街头魔术师出身,所以很少有舞台表演,都是一些近景演出,也就是从街头随机找到一个陌生人去表演,不出意外,他非常顺利,并且每次都能加到不少漂亮女孩的微信,但至于他是否背叛过钱多多,我只能说十有八九,剩下一成也不好说。当然,当时的我不在乎这些,由于出生在底层,眼中所见的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我天生就没什么道德感,否则我也不会报名那个包装自己的训练营,其实他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PUA。pick up artist。我十三岁就在接触这些,原因很简单,我从小被男同学欺负,被女同学白眼,虽然在我初中认识了几个混混后好一些,但是我却仍然只能看着心爱的女同学被一群渣男横刀夺爱,尤其是我小学的校花,亲口说出“你太穷了,配不上我。”然后转头去和一个教授家的孩子谈起了男女朋友,以此来帮助她保送名校的附中。哦,对了,那一年我们都只有小学五年级......所以我刚接触pua,我就痴迷了,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被家人得知之后吵过不少次架,有时候是因为PUA在我所在的国家不受待见,也有时候是由于学费问题。不得不承认的是,pua确实让我在对待女性这一方面游刃有余,甚至让校花倒追我,我曾经和那位校花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很明显,都没有结果。毫无疑问,都是由于一个蠢货由于过度相信对方,然后袒露了自己内心的脆弱,结果搞了个一团糟,被马上到手的目标嗤之以鼻。“很明显,真实的自己被喜欢,这种事情只能出现在梦里。”


“教我街头表演吧。”在思考了许久后,我对施陆丰这样说道。施陆丰没有多问,同意了教我,并且鼓励了我的想法,“这很锻炼你的魔术才能。”他这样说道,当然,我想的不是这些,我想的只是,我不想成为一个花了一万多和三年却还没学会搭讪的PUA废物学员,并且那会,或许是心里还相信,只要见到的人足够多,总会遇到接受我脆弱的人。哦,对了,那时候我的极度抑郁虽然有所好转,但依然是中度抑郁,回想起来,那时候还挺坚强的,一个抑郁症患者,去努力的寻找和人们正常交往的方法,然而情况一点也不乐观。连着四次都是被直接一口回绝,“我们不看魔术。”“别打扰我。“我不买东西。”“我忙着呢,有事。”然而施陆丰却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并且我同期的学员还经常在群里发布他们的成功案例,每次大导师问我情况如何时,我都说一句“还好。”总之经历了三天荒诞的闹剧之后,“我还是不学了。”我这样说道,因为整整三天,只有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看完了我的表演并且对我夸赞。施陆丰没有多说什么,也是同意了。


直到大概两个月后吧,我遇到了一名名叫火麒麟的魔术师,他同时也是长春魔术协会副会长,那是一次由杂技协会举办的魔术师培训,施陆丰带上了我前去参加,很明显,我们这种没关系的在最后的演出时间是无法表演魔术的,只能扮演小丑。我刚好和火麒麟一组,于是我看见了他身上的许多东西,他本身胡子拉碴,被拒绝的概率比我这个公认的小白脸要高多了,可是他被拒绝后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还能笑的出来,我非常钦佩他的抗击打能力,于是便向他求教。他却说道没什么好教的,完全就是适应。于是我又去乱打乱撞了一段时间,确定了我就是那个不可能得到人们好脸色的废物之后,我还是放弃了。


寒风刺骨,我找了好几个心理咨询师,也没能解开心结,不过也正常,这国家的心理咨询师证书连文盲老太太都可以考,“你不做个女的真可惜了”“你就是个伪娘”这些话从小到大同学对我说过无数遍,思索了数次之后,我找不开解开心结的方法,凭什么,凭什么我一出生就被要求坚强,凭什么我摔倒后被立刻要求爬起,凭什么在我脆弱的时候身边人都只扯什么男子汉要坚强,凭什么我要主动,凭什么我要给老师干体力活,凭什么我要做出钱又出力还被白眼的人,凭什么我不能靠着和施陆丰处对象一下子成为最被看中的学员,又或者,凭什么我不能仅仅由于性别以及长相而获得特殊待遇,以及,凭什么男性自杀率在落后国家和发达国家都高于女性,却没见到有任何一个人或者组织去关心这些,反而那些混账政客只看重生育率,以及为了获得低能儿们的选票,去干着一件又一件法西斯主义的勾当,将真正需要被解放的人带到他们亲手创造的地狱里,让恶魔们狂欢,让纯净的灵魂绝望的死去......


我决定自残,也算不上自残,心一横,我购买了第一盒抗雄激素和雌激素并服用了下去。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么做没有意义,可我的身体却强迫我去做,我受够了这一切,我要换一种人生。前几个月没有多大变化,甚至变得不如从前,我尝试寻找一些心灵上的支持,然而,当我找到我初中同学时,我初中同学却说“娘炮,真恶心。”我当即和他骂了起来,可能还是出于对我初中混社会的恐惧,在我威胁拿刀去他校门口砍他之后,最后他还是道歉了,我嘴上接受,可我心里却压抑的不能再压抑。


然后,施陆丰知道这件事后,我谎称是医生开的治病药,然而施陆丰却说他要帮我投诉这个医生,让这个医生下岗,我连忙直说不用,然后,突然间爆发了一场疫情,让我在家呆了好几个月,也正是这样,让我有留起一头飘飘长发的时间,算是终于有了点女孩的样子,再次和施陆丰见面时,是疫情快结束的时候,他愣住了,那次我化了妆,街上的人几乎都投来异样的眼光,他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中病毒了。”


“你眼前所见到的,是真正的我。”这句话我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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