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5

我与叶玫瑰并排站在王老师的办公桌旁，“对不起，彼岸，连累你了。”叶玫瑰这样支支吾吾的对我说到，看他这个样子，可真是令我哭笑不得。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句没关系，而后，一阵开门声，是王老师回来了。

王老师先是瞅了一眼旁边的叶玫瑰，然后看了看我，并对叶玫瑰说了句“你家长来了，你先走吧。”而后叶玫瑰走出了办公室，王老师则上下打量着我，我很疑惑，我不知道他在打量什么，而后他说到“看不出来啊，彼岸呀。”嗯？我被他的话彻底弄蒙了，我无法理解，而后他有继续说道“我给你个机会，自己说说为什么把睿谦打成那样。”“报告老师，他欠揍。”“哦？他哪里欠揍了？不妨跟我说说看。”“他侮辱我的好朋友，我就要打他。”“好朋友，呵，是女朋友吧。”我迟钝了一下，我被王老师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弄蒙了，“抱歉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装啊。”随后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张照片，我接过照片看了一下，怎么会……

“怎么样，证据确凿了？”“不，老师我们只是朋友。”“你把人家都抱在怀里了这还朋友？两个大男人有搂搂抱抱的？这像什么样子？”我没话说了，玫瑰他温柔的性格使他的情绪有时会像女孩，我始终认为这没什么，当然，我是无法指望我面前这个比我大了好几十岁的保守派老顽固理解这一点的。“听着，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这件事我先不告诉你家长，你以后不要再和叶玫瑰接触了。”“不是，老师……”“还不是什么？你在这样我只能请来你们双方家长对你们的龌龊行为进行规劝了。”听到这句话，我软弱了下来，没有回嘴，虽然这句话令我万分不舒服，但毕竟我只是个学生，我终究是斗不过他的。

晚上，我上完课后班，到了十点，到家后基本就11点了，一般来说这会我该倒头就睡，可是这一晚，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想起之前和玫瑰的种种事情，可是又不希望想起，龌龊行为……王老师的这些字眼始终在我耳边盘旋，在我那乱糟糟的大脑中飞来飞去。哦，令人厌恶的夜晚总算被一丝晨光宣告了终结。我可以说是一晚没睡，上学路上我也是迷迷糊糊，直到我看见了那一抹倩影，是啊，他是那样的清秀，看起来那样的神圣纯洁，可却要被那些肮脏的人反复羞辱，我直接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明显是惊了一下，然后说到“呀，彼岸，早呀。”我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也盯着我，看起来一副不解的眼神，“怎么了吗，彼岸？”“玫瑰，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想听实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到“你问吧。”“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呢？”他被我问住了，不在吭声“算了，不愿意说就算了吧。”我刚要走，“等一下。”他这样叫住我，“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我从未遇到过对我如此温柔的人，包括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学习也时常对我进行类似于那群人一样的霸凌，例如……”我看他犹豫了于是说到“我懂，我都懂，我想问的是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其实，我有时我也意识到，自己性格很女性化，我也听过班里的那些谣言，但我真的我保证，我从未对你有不好的想法，我真真切切的当你是最好的闺蜜，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道歉，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看着他的样子，我没有多说话，我不知道此刻是否称呼为她会更礼貌些，总而言之，我没有把话接下去，而是直接一把抱住了他，我丝毫不管旁边路过的同学们和老师们怎么看，而他也伸出双手环抱在我的腰间，仿佛这一次，他是真的哭了……

午休时，一个同学跑过来，跟我说“南宫彼岸，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呵，我早已做好完全的准备了，无论他现在和我说什么，我都准备好了，我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只是我没有想到，玫瑰也在，我的父母也在，我的母亲蹲在一旁的墙角哭的稀里哗啦，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玫瑰的父亲，政教老师胡老师则坐在了王老师的一旁，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男人，我猜，应该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了。

还没等我说话，我就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是我的父亲打的，“我他妈生你养你，你不好好学习你来当变态是吧。”我揉了揉脸，故作镇静没有说话，他看样子还想继续抽，但是被王老师拦住了，“交代吧，你们的家长，以及校方领导都在这里了，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王老师这样对我和玫瑰说到，“诶呀，对不起啊，王老师，这孩子我教的好好的，谁承想竟然干这档子龌龊的事……”“诶呀，王老师，我孩子虽然长得清秀，但也不该是同性恋啊……”“诶呀王老师，添麻烦了……”“……”两位家长这样七嘴八舌的说着恭维的话。“好了，家长们，先停一下，话说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坐在中间的校长打断了家长们的七嘴八舌，这样对我问到。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在屋里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玫瑰的面前，抚摸着他脸上的红印，“疼吗，宝贝？”我这样问到，他看起来被我惊到了，从而抬头用那一双水汪汪的美丽眼睛盯着我，屋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默，而后我牵起了他的手，轻轻把他拥入了怀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他脸那泛有红晕的脸颊，我看着他红的像苹果的脸峡，然后轻轻放开了他，转身说到“贝勒格格们，封建时代已经没了，我需要重申现在的人们是拥有自由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我，我的父亲瞬间抄起了旁边的教鞭，就要向我砸来，来吧，无所谓，和叶玫瑰相比我受的这点伤算什么!我早已不再害怕了。我没有躲避，而是直接硬生生用脑袋接下了这一棍，一棍，两棍，三棍，我的头被打的鲜血直流，然后王老师和胡老师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拉开了我的父亲。“你要是非要做变态，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我强忍着疼痛，笑了，并冷静的说到“呵，我说了，我并不是变态，我的皇阿玛，新中国成立了你竟然不知道吗？”我的父亲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最后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屋都沉默了，看样子这件事应该要结束了，可是直到我听见一个恶心又尖锐的声音响起“报告老师，在叶玫瑰的书包里发现了卫生巾。”这该死的声音，是睿谦!哦，该死，叶玫瑰的父亲一下子就惊了，死死揪着叶玫瑰的领子“你买这玩意干什么？”“我……我……我……”叶玫瑰半天坑不出一句话，“你居然还用这些女性用品？咱们家三代单传啊，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居然想去做女人，嗯？你对得起我吗!”“我……不是……我。”“你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吗!”叶玫瑰的父亲这样对叶玫瑰吼道。

“好了玫瑰爸爸冷静一点。”王老师这样说到。“这是从哪找到的？”王老师这样问睿谦，“从叶玫瑰的书包里。”“叶玫瑰，你老实回答买这东西做什么？”王老师这样问道。“我……我……”“是我买的!”我站起来，这样说到，叶玫瑰盯着我，眼里充满了复杂的眼神，“南宫彼岸？你给叶玫瑰买这东西干什么？”王老师这样问我，“你说呢？叶玫瑰之前找没找你告过状，你管过吗？”“怎么和老师说话呢!欠揍是不是。”我的父亲对我这样吼道，“听着，彼岸，你要知道既然叶玫瑰选择了这样，那他就理应做好这些准备，再说现在国家正在打击青少年女性化，同学们这么做是有利于叶玫瑰的成长的。”“呵呵，你让玫瑰做好什么准备？被他们合法霸凌的准备，有利于玫瑰习惯霸凌？”“彼岸，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很多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怎么了？这地方光天化日没真理了是吧！”“你先别说那些，总之你以后别再插手叶玫瑰的事情就行了。”王老师这样说到，我回头看了一眼玫瑰，他的眼神中，全是不安，而后我转了回来，盯着王老师说到“抱歉，我做不到。”“我劝你最好再想想。”

随后屋里一阵寂静，叶玫瑰说到“老师……我想……去趟厕所。”老师答应了，我看了下时间，这回是上课时间，厕所应该不会有别人，可是整整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死亡般的沉默，老师说到“彼岸，你去看下叶玫瑰怎么还没回来。”我没说什么就过去了，我走到了厕所门口，这，红色液体，是什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立刻冲了进去，我看见了我这一生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叶玫瑰……倒在了血泊中……“玫瑰!醒醒!玫瑰!救护车!救护车!”我用最大的声音在走廊这样喊到，很快政教老师就赶了过来，政教老师叫完了救护车，跑上了楼去找王老师，我把手指放在叶玫瑰的鼻间，呼吸还在!“彼……岸……”我听到他用这样微弱的声音说到，“玫瑰!你怎么了!谁干的，告诉我玫瑰!”他没有说话，而是示意我把耳朵靠近“慢慢说，不着急，你会没事的。”我将耳朵凑近了叶玫瑰。“这……辈子……有你……真好，谢谢……你。”话毕，他亲吻了我的脸颊，然后重重的摔了下去，“玫瑰!”“不……要……说话。”他这样对我说到，“哦，该死，救护车怎么还不到。”我万分焦急的埋怨到，“彼……岸……能……”“什么，什么东西？”他没有继续回答，而我看着他的眼神，好吧，我懂了，我随即紧紧抱住了他，我趴在他的耳畔边轻轻说到“你会没事的，放心吧。”，亲密接触使我的身上也染上了血迹，然后抚摸了他的头发，他看起来满意的点了头，笑了，而我，却哭了，那种一边笑一边哭的样子……

“怎么了，玫瑰!”王老师他们赶到了，看见他们的到来，我问到“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我去催!喂!急救中心吗!”那位政教老师这样说到，“儿子啊!你千万别死啊!你不要有事啊，我和你妈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不能没有你啊，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啊，爸爸该死啊!儿子啊!”叶玫瑰的父亲这样说到。我则站在一旁，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玫瑰，忍不住急得心急如焚。

嘟嘟嘟!楼下传来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声，总算来了!我着急的跑下来楼梯，看见一群不慌不忙的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慢悠悠的上楼，“快，伤者快要死了，快点跑。”“诶呀，催什么，我们这不来了吗，伤者在哪里？”我被他散漫的态度气的不行，我想要一脚给他从楼梯上踹下去，但我还要指望他去救玫瑰，所以我直接拽着担架，硬是拉着他们跑到了玫瑰所在的地方，仿佛是血见惯了，然后不慌不忙的拿出听诊器，放在玫瑰的心上，我们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回答。“他死了。”这位身穿白衣的天使这样淡定的回答道，然后带着队伍直接走了，只留下我们一群尚还没反应过来的人。

那一刻，我崩溃了，我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玫瑰……”我嘴里这样念叨着，脑海中又一次次的浮现玫瑰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候，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为他擦眼泪，甚至第一次给他买卫生巾……全都历历在目，后来红十字会的人来了，把玫瑰装到了一个狭小的担架上，抬着玫瑰，和他的父亲，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晚上，我迟迟睡不着，我又一次，彻夜未眠，我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我就来到了学校，我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到学校的时候，走到了玫瑰死去的地方……我看了看身上没被洗干净的血迹，我怎样也很难想到，那是我与玫瑰的最后一次拥抱……这一次，我们都失约了……

我回到了班级，等待着其他同学的到来，只是好巧不巧，第一个等来的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混蛋，是睿谦，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冲我说了早安，我没搭理他，随后又来了许多同学，“你知道吗，昨天叶玫瑰那个娘炮死了，好像是自杀？”“诶呀，他总算死了，以后上厕所总算可以消停点了。”“哈哈，没了这个尿裤子鬼，我们班估计会少很多乐趣吧。”“不会，这种娘炮本来天生就该死，全死光才能让我们的国家变干净。”他们聊着聊着全都大笑不止，沉默半晌，我仔细观察着他们，问到“你们是人吗？”他们看看我，然后又一次笑了，不错，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回答，在一条鲜活活的人命面前，他们还能漏出人类的笑容和牙齿，甚至将这剥夺他人生命的一切用那么人性化的理由合法合理化，这让我意识到他们确实还是人类，我盯着他们的眼睛，看见他们的心脏，在心里，我也笑了……

春风中的玫瑰花，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