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馬拉,不只是草原
一趟馬賽馬拉之行,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我的人生觀。去了馬賽馬拉以後,我才意識到,在此之前我對於草原的認知都過於狹隘了。雖然同樣可以被稱為草原,但是幾十平方公里和一千八百平方公里還是有著天壤之別的。不知道別人會是怎樣,但是在我自己而言,去過馬賽馬拉以後,我的世界里便再也容不下幾十平方公里的草原了。以前囿於自己有限的見識,總是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運用“廣闊無垠”和“壯美”這樣的詞語。但在馬賽馬拉上馳騁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這樣的詞語是為馬賽馬拉而生的。
此刻的我,置身於城市的辦公樓之中。此刻的大草原上,動物們在樹蔭底下午休,在大草原上漫步。剛來肯尼亞的時候,從辦公室看過去,四周都是綠色的植物。那時候我覺得辦公樓是在大草原上平地而起的,置身於辦公樓之中的我就像是坐在大草原的中心,放眼窗外還可以看到遊走的雲。那個時候我覺得很滿足。可是,見識了大草原上的動物們的生活以後,我突然覺得,生而為人其實是一種考驗和歷練。真正被造物主偏愛的話,就會成為生活在大草原上的生靈,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能夠生活在那無邊無際的原野上,才是真正的幸福。即使會被兇猛的肉食者吃掉,最終變成一具白骨,至少活著的短暫時光,擁有著無限的自由,真正的享受過生命。生成草原上的植物也是好的,雖然會被草食者們吃掉,但是雨水過後總是可以重新獲得生命。而且生長的每一天都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陽光、雨露和微風。
在草原上的時候,我一刻也不捨得閉上眼睛,每一處景色我都不願意錯過。斑馬們本就生得很美麗,它們走路的姿態又給它們增加了額外的魅力。三隻長頸鹿圍著一棵樹,任誰看都會覺得它們是一家三口在享受自己悠閒的午餐時光。食物鏈頂端的獅子們,在樹叢深處休憩,不想被任何東西打擾。可是人類偏偏想要一睹王者的風采,成群結隊地去打擾獅子們。我也在俗世的人群中,伸長了脖子張望,想要有幸目睹一眼獅子們的王者風貌。幸運的是,我看到了,外圍的人類都是興奮的,被圍觀的獅子們卻滿臉都是不屑,它們的不屑溢出了相機屏幕。儘管如此,人群還是前呼後擁。
日落時分,整個大草原都被太陽染上了淡淡的橘紅。那一刻,草原彷彿變成了一個廣闊的大舞台,夕陽便提供了天然的探照燈。既然舞台和燈光已經就位了,那豈有演員不登場的道理呢?於是,我們一群俗世之人,便有幸地看到了瞪羚帶來的表演。只見兩隻瞪羚從遠處奔跑而來,奔跑到邊緣地帶的時候開始互相攻擊。兩隻瞪羚用各自長長的角互相攻擊,鹿角相撞的聲音清晰可見。它們用自己的角攻擊著對方,互不相讓。就在它們激戰正酣的時候,其他的瞪羚從一旁奔跑過來觀戰了。這些奔跑而來的吃瓜瞪羚就只是觀戰,沒有吶喊也沒有加油助威。只見右邊的瞪羚用角撞擊著左邊的瞪羚,右邊的一路前進,左邊的便一路後退。後來左邊的跑了,右邊的便追過去,只是追過去之後並沒有再次打起來,彷彿只是過去和對方說了一句“你輸了,服不服”。得到對方的回復以後就以勝利者的姿態撤離戰場了。圍觀的瞪羚們一看主角都退場了,羚群們也就散了。原本只是看著動物們在草原上休息、吃草、漫步就很羨慕它們了,後來又看到草原上的動物們還可以觀戰作為消遣,我滿懷的羨慕之情便再也沒辦法收斂了。
日暮時分,我們開車離開草原回酒店。但其實,我只是肉體離開了而已。一趟草原之行,我的心已經把我拋棄了。那顆心留在了大草原上,與動植物們一道生活在大草原上了。
草原之行的路上,我反复聽一首歌,名為《匆匆》,裡面有這樣的歌詞“時光從來不等憧憬的遠方,不在乎你有多少飄揚的信仰。”對此,我感受頗深。在來肯尼亞之前,我只是在想,我想要去非洲的大草原,但其實內心之中關於大草原是什麼樣子,我並沒有一個概念,我也並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麼樣的草原。可是,當我踏上馬賽馬拉大草原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就是我夢想中的草原了。此生能夠有機會看到這樣的草原,而且還是在這樣的青春年華,我對此滿懷感激。也許在我的骨子裡,原本就有放浪不羈的因子,如今我所見識到的風景一點一點增加了我體內的因子,對於我來說,自由的價更高了。活著想要守護的東西也更加明確了。
我忍不住在想,幾十萬年前,我們的智人祖先在大草原上就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後來因為“進化”兩個字,我們的祖先便拋棄了自己大草原上的鄰居們,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遍布地球上的各個角落。如今,幾十萬年之後,祖先們的後代又前赴後繼地回到祖先們生活過的大草原上,只為了看一眼祖先的鄰居們過著怎樣的生活。也許,當我們看著草原上的獅子時候,獅子也在看著我們。與此同時,獅子媽媽給小獅子講起了一個很久之前便流傳在在大草原上的預言。獅子媽媽對小獅子說“孩子你看,這就是你祖奶奶說過的智人的後代,他們的祖先智人曾經和我們生活在同一片草原上,只不過後來智人們離開了我們的大草原。不過在它們離開的時候,一些智慧的動物首領都說這些智人們總有一天還會再回到這片大草原上的。這些智人們的後代就是被預言的後代。”在我們的車經過三隻長頸鹿的身邊時,小長頸鹿看了我們的車一眼,也許它在抬頭的同時也在心裡說了一句“被預言的後代又來了”,誰又會知道呢?
看著草原上的動物,我不禁感慨造物主的偉大。那優雅的長頸鹿和美麗的斑馬,造物主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創造出它們的呢?為何它們生就的那麼迷人?關於草原的一切,我都滿懷好奇和感慨。我應該是生錯了族群和地方的吧,所以終其一生,都只能在路途上尋找自己的歸宿。在草原上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有來生我是否能夠降生在草原上,那隻回頭看我的斑馬是否有可能是上一世相識的舊人?
找寻一个文字自由的平台,找寻一个灵魂自由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