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評Matters文學｜都市奇情外皮下的孤獨與悲哀：評空肚皮的創作

記得看到過一句對吳承恩《西遊記》的精準評價（似乎來自於魯迅？），說《西遊記》披著奇情小說的外皮，內裡卻是對古代中國世情的刻骨描繪。此處的奇情小說，有點類似當下語境的奇幻小說，在我看來，也可以拓展到玄幻、鬼怪、魔幻、科幻、仙俠甚至魔幻現實主義小說等，即“非現實主義”小說。

空肚皮的作品，也像是披著奇情小說的外皮，內裡則是對當代生活的速寫。空肚皮的作品是Matters上比較少見的一個品類，篇幅普遍精小，大多在日常生活的基礎上展開，卻又幾乎每篇都包含著一個非現實/奇異的元素。

隨便分一下類，這些奇情元素大概有：

A 物體擁有了生命，比如發瘋的電風扇， 會說話的蔥；

B 鬼怪現身，如沒見過你， 你不怕？ ， 我在得罪所有人的路上裸奔；

C 人變成了物體，如冰塊， 花；

D 人身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比如全身長毛， 屁股長舌頭、胸口流淚， 突然變老；

E 人做奇異的事情，如吃鑰匙， 不停擦地， 遛塑料袋……

以上ABCDE分類不夠完全也不夠準確，但有助於從中揣測空肚皮的創作思路。例如A類賦予物體以生命，是將文學中常見的“借物抒情”的極致化，物體表達的其實是作品主人公的情感與思想，但以空肚皮的創作方式，可以更強烈地表達主人公的孤獨乃至瘋狂。

剝離奇情元素後，空肚皮作品的常見場景，是令人悲哀的當代生活： 極度貧困， 被拒絕而失眠， 去買植物卻被嘲笑身材， 住酒店找不到房間， 想養寵物又嫌麻煩， 在婚姻中冷戰， 不知道該怎麼開心……而孤獨和瘋狂則是空肚皮作品中人物的常見特點。奇情元素的使用，讓人物在孤獨中走向瘋狂，又因為瘋狂而更加遠離日常、進而凸顯了孤獨，這種孤獨和瘋狂的惡性循環，再次加深了當代生活的悲哀。

在一定程度上，我想空肚皮的作品與其歸類到懸疑、鬼故事，不如歸類為魔幻現實主義。奇情元素固然增加了Ta作品的趣味，但從根本而言，並不是其作品的主題或重點。奇情元素於空肚皮的作品，更像是一劑夠味的佐料，帶出的是當代世情這個原料主料的鮮味。奇情之下，當代生活的光怪陸離、孤獨悲哀，被多角度地展現，並因為奇情元素的存在更生動、讓讀者的閱讀體驗更有趣。這對於寫作來說，可以算是一種取巧，卻也不得不佩服是怎樣的想像力，支起了這種創作路徑。

當然，也不能說空肚皮的作品完美無缺，Ta的作品篇幅普遍短小，有時會有僅僅抖了個機靈的嫌疑。有些題材和意象反復出現，如殺妻、植物、見鬼的小孩，也可能會有重複之感。不過考慮到其創作的勤奮、發布的頻繁，即便有這種重複存在，也可以理解。況且一個創作者出於個人趣味喜歡某個題材或意象，再正常不過。我作為讀者，也會好奇，這次Ta又能把這個題材玩出什麼新花頭？

從Matters上來說，像空肚皮這樣勤勉而特別的作者，可以算是我發現的寶藏之一，借本文向大家分享和安利。也歡迎大家繼續投稿我評Matters文學，來安利你喜歡的寶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