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日記(一)· 愛丁堡

嗝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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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一個人旅行了。帶著空空如也的腦子,帶著隱隱前往陌生之地的擔心,帶著迎接未知的期待,在哈利波特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Kings Cross Station)上了車。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坐上了來英國有史以來速度最快的火車,花了4.5個小時,從倫敦到了愛丁堡。這時速大約在200km的車程幾乎就已經豎跨了2/3的英國南北縱線,在國內這大概是從安徽北部到北京的距離,而在英國這就已經是從一個國家跨越到另外一個國家的距離了。

車上小孩啼哭不止,爸爸笨手笨腳地哄著,結果還是不小心逗著逗著,把小孩的頭重重地撞在了椅背上,於是小孩就哇地一聲,哭得更兇了。坐在旁邊是一家的大叔,也許是覺得小孩哭的樣子煞是可愛,所以掏出手機懟著小孩的臉拍照。我看著有點無奈,想著如果我是這個小孩,那真的要煩死了。

把耳朵屏蔽,翻開了王梆的新書《貧窮的質感》。這裡寫了她旅居英國20年對底層人民的觀察。王梆試圖去掀開英國社會的華美衣袍,把那些蝨子抖在讀者眼前。雖然是少有的華人視角的觀察,但這既不是相對嚴謹的社科論文,也少有白描,更像是從一個電影感十足的眼睛望出去的對世界的想像與自述,但也能算是可以讓我這個時常懸浮在社會之上的留學生,落向地面的一記秤砣。

(《貧窮的質感》)

車外的風景在不斷掠過,城市、草地、大海、礦山,隱隱的擔心好像也被火車的速度給甩飛了。

其實來了英國之後,旅行的動力快到削弱到谷底了。雖然去過的城市不多,主要也是在英格蘭,但因為所到之處反复地給我一種孿生子的感覺,漸漸地審美也出現了疲勞。差不多的房屋建築,差不多的海灘,以及到處都是一樣的M&S,Sainsburys, Tesco, Boots, H&M, Zara等超市、快消品牌,商業巨鱷們真的毫不留情地如蝗蟲席捲所有我去過的地方。我覺得即便是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但是大部分普通人去的超市、衣服店幾乎都是逃不開主要的上述品牌。我心裡有些厭惡甚至害怕這樣高度的工業化帶來的無聊的一致,總想著找點本土的、個人的、不同的東西。不過這邊哪怕是本土的東西也在產品化方面做得很完善,對消費者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總感覺少了點人味兒。我總希望在過於乾淨的消費關係之外,能在這短暫的“附近”裡,建立一些更個人的關係,但這邊的商品太是一個“完美”的商品了,我已經看不到商品背後的人了。

時間過得很快,都不用睡覺消磨時間就到站了。剛下火車,就被一種來自北方的濕冷包裹了,水汽不斷地在透過單褲刺激著我的雙腿,瞬間褲子彷彿叛變了,生出一種“冷似鐵”的酷刑,只想著趕緊到青旅換上我的棉毛褲。

踏出火車站抬頭和愛丁堡的初見,腦子裡閃過的畫面是理髮師陶德從船上下來的那一刻,好像進入了一個濃郁的中世紀古城。不過這也許是和我出站的站口有關係,朝向Old Town的出口,直接抬頭就是一整片連綿不絕的古老建築。而另一個面向Prince Street的出口,抬頭赫然就是好幾層樓高的H&M, 瑪莎等千篇一律的商業品牌坐落在現代的建築當中。

入住青旅。在價格動輒就是60磅以上一晚的旅遊勝地,一晚12鎊還包早餐的青旅價格簡直不要太美麗。我是女生六人間裡一號床,也就是第一個到,推開門真的有國內綠皮火車的既視感,好在我還蠻習慣睡這樣的床。雖然也還在幻想今晚會不會是一個人獨占整個空間。

(青旅女生六人間,是三層的床鋪)

抓住白天和黑夜之間過渡的光陰,我出門轉了轉。

羊毛和威士忌都是愛丁堡出了名的特產,不過望向那些窗明幾淨的店鋪,我心裡升不起一點雀躍。我就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要去找尋那一點屬於這裡的不一樣。

(感覺這不是普通的面具啊,是承載了自由市場主義對政治嘲諷的面具啊!)
(一隻叫做Greyfriars Bobby的小狗,因為守衛了主人的墳墓14年而聞名。 但是人家小狗的鼻子都被磨禿嚕皮了誒!)



CC BY-NC-ND 2.0 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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