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說「不當言論」丨四月事件防腐劑

2020 年 5 月 11 日

4月8日零點，武漢徹底解除封城。解封日，已經停更「封城日記」有兩週的方方重新被拉入了眾人焦點。其日記被翻譯成英文，並合集成書，書本在亞馬遜平台上開始預售了。《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當天就發表了「方方日記在美國出版，公眾對她的態度會變得更快」的評論。

胡錫進指這本書將使得我們「多那麼一分的利益損失來為方方在西方的成名埋單」。這番評論無疑助長了本身已有的對方方批評的聲音。「批評」也越來越變形。 4月中旬，網路傳出武漢街頭出現了針對方方的大字報，指方方指她「幹著嚴重傷害構陷國家的事情」。 21日網上更有文章稱，南京雕塑家計劃在秦檜夫妻跪像旁新添方方跪像。過去的四月，方方的微博內容都是回應各種質疑指責。

《財經》雜誌對方進行了專訪，方方對批評質疑聲音都一一做了回應。針對被質疑聲最大的問題－為何不在國內出版，方方說：「因為叫罵，國內五家出版社敢出版了」。然而專訪文章很快就被404了。方方最後還在微博自己寫文解釋、回應。

「我們從來不希望把方方的微博掐死，因為可以找到更多有意思的人，這不是，找到了一個湖北大學梁艷萍」。 4月27日中午，上海媒體《新民周刊》官方微博就發出了這樣的評論。前一天晚上，湖北大學透過微博回應輿論，表示對教師梁艷萍的發表「不當言論」一事成立了調查小組。此前，梁艷萍曾發表文章《直面對，迎頭相撞是方方》，公開聲援方方。之後，梁艷萍便成為了批評方方者的攻擊點，有人不惜向學校舉報梁艷萍。早在24日，學校已經有做出相關回應，表示已刪除相關發言。然而，有人不死心。梁艷萍曾經就去年香港發生的社會事件發聲的言論也被網友翻出，成為了舉報的材料。最終，學校就此成立調查小組。

《新民週刊》官微的那條微博當天就刪掉了，還聲明更換了「小編」。但是，挺方方者被舉報的事情還在進行著。

因關注或挺方方遭遇舉報的，還有詩人王小妮。和梁艷萍一樣，王小妮過去的發言被網友翻了遍，被指「支持太陽花、佔中」等等。王小妮的微博隨後清空。 4月30日，海南大學就這位2012在學校退休的教師發表通報，同樣是針對網友反映發表「不當言論」的問題成立調查小組。

北京地產大亨任志強發表批評領導人和政府的文章後，消失近一個月。 4月7日，北京紀委部門發佈公告，宣布接受紀律審查監察調查。任志強的朋友、企業家王瑛對BBC中文稱，從3月12日晚上開始聯絡不上任志強。王瑛表示，任志強過去4年的生活“嚴格受控”，但還是能和朋友們溝通信息，有時候可以一起吃飯，參加一些不可以公開發言的活動。

4月19日，備份大陸404文章網站「端點星」的3名北京志工失聯。三人分別是陳玫、蔡偉和蔡偉女友小唐。其中，蔡偉和小唐明明被警方控尋逆轉錄滋事罪，小唐還被控包庇罪。律師多次聯繫北京朝陽區公安局等部門，試圖了解案情未果。兩人被指定監視居住。而陳玫家屬尚無收到任何警方通知，至今未有消息，疑同樣在被指定監視居住。

紀錄片導演、詩人陳家坪因拍攝許志永紀錄片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執行“監視居住”超一個月。其妻子在4月12日發公開信，表示過去38天配合海淀警方要求，但律師或家人未能與其會面；在紀錄片尚未公開下，拍攝素材被清空。

4月初，網路上流傳非裔居民在廣州流離失所丶以及警員制伏非裔人士的影片。有一則影片顯示，一名尼日利亞駐廣州總領館的人員被執法人員要求沒收多本護照，雙方發聲口角。同時，文章《廣州黑人果然爆雷：兩個孩子被傳染，六大謎團待解開》於4月6日在網路上廣傳。

第二天，廣州市宣傳部稱此文「全是謠言」。

隨後，加納、肯亞、塞拉利昂、塞內加爾，以至非洲聯盟，先後發表聲明或傳召中國大使向中國政府施壓。 4月12日，非洲國家駐華大使聯名致函中國外交部，表示在廣州有一些非洲人遭到「不公義的對待以及歧視」。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4月9日回應有關事宜，表示中國政府對所有外國在華人員一視同仁。隨後，趙立堅多次強調一視同仁，並譴責美國試圖挑撥。廣州地方政府也多次回應，絕不歧視政策。 4月12日，廣州市政府表示會重視「實施健康管理服務過程中因溝通不良等原因所引起的誤解或不當的行為」。

4月初，黑龍江省內疫情反彈。哈爾濱市、牡丹江市發生境外新冠肺炎輸入病例關聯的本土聚集性疫情，涉及多家醫院先後發生院內感染。

4月11日，黑龍江省衛健委通報，從綏芬河市入境確診病例已經累計達194人，佔中國外來輸入病例總數的14.6%。此外，還有一百多名現存無症狀感染者。這與疫情逐漸平息、致力於復工復產的中國其他省市形成了鮮明對比。 4月14日，綏芬河市宣布全市小區施行封閉管理。

4月18日，哈爾濱市和哈爾濱醫科大學18名相關責任人被集中問責處理。

4月18日，河南省新鄉市原陽縣的盛和府小區堆放的土方內發現四名兒童屍體，年齡在5至11歲之間，均為被土方壓埋窒息致死。四人來自該縣溫莊村的3個家庭。其中一個孩子姓李，三個孩子姓劉，是堂兄弟關係。三家間僅隔一條小徑。

4月25日晚，河南原陽通報該事件係一起生產安全責任事故。公安機關以涉嫌重大責任事故罪對8名開發及施工人員刑事拘留，對縣住建局縣城管局等負責人啟動問責。 4月21日，四名亡童均已安葬。

4月21日，多家媒體前往安葬現場報道。根據紅星新聞報道，有記者在訪談時被不明人士攔截、毆打、搶手機。當天，記者從當地縣宣傳部拿回手記，發現手機被刷機，資料被清空。

事故調查督導組負責人接受人民網訪問時提到，攔截記者的九人均為街道工作人員，同時指記者強闖公墓、存在言語挑釁。但其未說明為何在公墓對採訪記者進行攔截。

對於“手機被搶、刷機”，負責人解釋，系當時工作人員從地上撿起。街頭辦人員讓當地融媒體中心工作人員幫忙刪除現場視頻，執行者自行支付300元到手機維修店進行刷機。

4月25日，調查小組通報了相關結果，通報指紅星新聞記者沒有記者證，屬“涉媒體從業人員”，對於事件情況與負責人接受采訪時所說一致。街道辦兩人以及自行刷機的融媒體中心工作人員被停職。

4月裡與媒體採編相關還有：網信辦4月16日通報第一季工作狀況。其中提到「虎嗅App」「網易網」「新浪網」「快樂網」等網站平台在涉新冠肺炎疫情報道中存在違規從事網路新聞資訊服務等問題；「知乎」「豆瓣」等網站平台對使用者發布法律、行政法規禁止發布或傳輸的資訊內容未盡到審查義務等問題。

湖南郴州一名女企業家陽嬌實名舉報，在一次飯局後北湖區團委書記楚挺徵試圖對其強姦，因其呼叫招他人到場，楚挺徵強姦未果。 4月6日，楚挺徵被免去黨內職務，北湖區紀委立案審查其違紀行為。 4月24日，北湖區官方人士告訴澎湃新聞，楚挺徵涉嫌強制猥褻罪，經檢察機關批准，郴州市公安局北湖分局近日對其執行逮捕，目前案件仍在按程序辦理。

4月4日，河北行唐「男子腳踹打工妹」影片引熱議。被施暴者劉某表示，施暴者為行唐縣獨羊崗鄉司法所長張璽鵬，繫其房東。兩人因出租屋馬桶損壞引發糾紛。行唐縣公安局5日通報，張璽鵬行政拘留10日，並處以500元罰款處罰。

煙台一家跨國石油服務集團的副總裁兼首席法務官鮑氍明被舉報長期性侵、虐待未成年養女。該案件被曝光後引發巨大關注。煙台市公安局芝罘區分局4月9日通報，2019年10月對該案再次立案後，進行了大量調查取證工作，偵查仍在進行中。

鮑氍明目前已被解僱，同時辭去其中興董事會的職務。鮑櫓明回應，其養女星（化名）指控是捏造，公開講述內容是謊言。該案女方律師強調，只有全面考慮事發時小芳的年齡、認知水平和身體狀況、成長的經歷，鮑氍明的身體狀況、身份背景、鮑氍明與小芳所處的角色地位、相處模式等因素，才能更準確地去理解和認知被害人的是否自願問題。

4月27日，709案中維權律師王全璋在出獄23天后終於在當地時間週一晚抵達北京家中，以探望日前曾一度因突發疾病住院的妻子和他們的兒子。

4月18日，香港民主黨前主席兼資深大律師李柱銘、壹傳媒集團主席黎智英等15名民主派人士涉嫌去年參與或組織未經批准的遊行集會被捕，當日獲得保釋，等待518日開庭。

在被捕事件發生數日前，中聯辦因主任主任駱惠寧稱香港要盡快制定及激活法律，“絕不能讓香港成為國家安全風險口”，引發爭議。《基本法》22條列明「中央人民政府所屬各部門、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均不得乾預香港特別行政區依本法自行管理的事務」。中聯辦回應，兩辦是中央授權專責處理香港事務，並非《基本法》第22條所指「中央政府所屬各部門」。港府18日發新聞稿，三次修訂其中表述，最後稿稱，中聯辦是中央人民政府在港設立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