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文隨筆:怎麼辦,我好像走不出昭和
菅田將暉很愛接囉嗦的日劇角色,很合我胃口,《勿說是推理》中,他的角色說:事實只有一個,但真相可能有好幾個。
現在的我把推理小說定義成,在故事中有邏輯推演的過程。我對這個定義沒有太大的信心,讀得偵探小說還不夠多。
我男友每天都在讀推理小說,我因此斷斷續續的讀,尷尬的是,他推薦給我的小說都很難看,我按台灣推理作家協會、MWA的推薦,也沒讀到對味的,直到《時間的女兒》。
我統整了一下印象較深的推理小說,裡頭推理者(通常是偵探)的目的是什麼?
- 想找真相,但真相不可得:Paul Auster《紐約三部曲》
學生時候讀的小說,特別好看,破了我的三觀?! 你可以理解成破處小說。(疑)
- 偵探魅力:Sir Arthur Conan Doyle《福爾摩斯系列》、紀蔚然《私家偵探系列》
對《福爾摩斯》系列的狂熱,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崇洋媚外,以及對仕紳歷史的著迷。
- 解謎樂趣:林斯諺《小熊逃走中:偵探林若平的苦惱》
這大概是俗稱的本格/新本格派,我真的無感。
- 找到真相:Josephine Tey《時間的女兒》
過年這段假期,我都在讀這本小說。
真正的歷史都在不是歷史形式的紀錄裡。
很多我讀到的偵探小說都在破解天才罪犯遺留下來的線索,娛樂可以是創作的目的,但當一切走向創作更難的謎題,就是僵局。這本1951年的小說另闢了一條路,為在英國惡名昭彰的理查三世翻案,而兇手竟然是當時的掌權者亨利七世。很多文字寫下的歷史是掌權者的歷史,知識份子的任務是去探究真相:Tey挑選了龐大的命題,用推理小說這個大眾文學載體寫下,行文沒有論文的枯燥乏味,在虛構的故事裡,帶讀者讀過挑選的史料,告訴讀者自己的想法與結論。
台文隨筆#2聊到陳國偉教授歸納出台灣偵探小說的兩次斷裂,似乎是台灣文學研究者的共識。
如果以官方語言的角度看歷史,日治時期開始於1895年,但殖民政府沒有馬上禁止漢文,而是到1937年中日戰爭爆發後,才禁止。其間有藉由教育、拉攏旺族等的方式,「利誘」大家使用日語。1946年,台灣光復一周年,國民政府隨即禁止報紙的日文專欄,沒看錯,只有一年。本省作家隨即失語,譬如台文隨筆#1說到的龍瑛宗,面對後續引領文壇的反共文學,沒有國共內戰經驗的他們,可說是失語外加失能,而外省作家也沒多開懷,反共文學的大外宣需求,迫使外省作家忽視中國1930年代左派的文學,以符合蔣中正所提倡的「優美純真的民族文化」。
領略這十幾年台灣文學研究建立起的架構,應該繼續走過白色恐怖,迎接1990年代的百花齊放。但有一個身影還我走不出昭和,他就是翁鬧。
忽視當時人們應該以台語或日語互相稱呼,我自覺天才的幫他取個綽號,Own Now,大家都說他「放浪不羈」、「浪漫成性」,該是活在當下之人吧!但真的如此嗎?還在讀有限的資料(畢竟我不會日文啊,這點真的很虧),看來應該是沒什麼機會學Tey替Own Now翻案了,但想先劇透的跟大家分享一些趣事:
- Own Now早期是寫詩出道,他曾翻譯過一系列的英詩,多是當時很火的意象主義詩人,包含大家耳熟能詳的葉慈。
- 沒人知道Own Now怎麼死的(等等,這不是趣事ya),有人說跟日本警察有關。那時他朋友的吳天賞(不確定那時還是不是朋友,畢竟翁鬧真的做了很多缺德事)曾被日本警察抓去審問,嚇到返台,又碰到二二八,嚇到病逝。
- 論者提到Own Now都說新感覺派,是日本最初的現代主義,但我讀的第一篇翁鬧是〈戇伯〉,描寫的是台灣的鄉間軼事,布局是詩人天生的幽默,很推薦大家讀。另外分享一個黃毓婷有趣的註腳,翁鬧在寫台灣鄉間對話時,使用的是日人的土語,掌握度很高。
- 這跟Own Now無關。昭和時期台灣文青穿著:身穿立領制服,肩批斗篷,腳踩木屐、頭頂白線帽,蓄髮抽菸。可參考這篇文章。
本週心得:以前的歷史課本是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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