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尔街做外汇经纪人是一种什么体验?

境外投資俱樂部Invest Club
·
·
IPFS
·
股神巴菲特曾说:如果你上到一张牌桌,玩了十来分钟还不知道谁是傻子的时候,那么大概率,你就是那个傻子。

为了不沦落成为市场上的“那个傻子”,尤其是在这个泥沙积下的圈子,我们作为流通性银行经纪人多年以来,帮大家深挖各种平台红黑史,深度测评各家平台真实的成交环境数据。我们想做的,无非就是让你能多一些个角度,去审视这个弱肉强食的交易世界。

但今天!我想给你一点不一样的、RPG(第一人称)视角。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就是一个平台的人, 你自己怎么看这个圈子?
你有没有想过开一个业内人士的天眼,去审视当下的市场规则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常言道闷声发大财,能坦诚分享圈子真正秘密的大佬的确少之又少,但又不可谓没有。

在外汇这个圈子,确实有这么一位奇人,早在10多年前就开诚布公谈及过许许多多很经典的行业规则,当中许多段落到今天看来仍然似曾相识。科班出身(纽约佩斯大学MBA),身居要职红极一时(前福汇与盛宝大中华区负责人),至今仍在实力平台方担任要职,他就是李纪纲先生,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汇圈老OG。

他在2009年写的《十年外汇风暴史》,与其定义它是一本书,不如形容为一位文笔风趣的汇圈青年自传,非常值得一读。

今天第一天,就让我们跟着李先生的脚步,
看看2000年左右,华尔街外汇业务员的生活是怎样的吧~

华尔街40号,川普大楼,是一栋金色耀眼的大楼。

在2000年科技股狂飙的日子里,所有在纽约留学的外国学生,毕业后都会跃跃欲试,看有没有机会留下来工作。特别是念金融的,死活也要在华尔街待上个几年,求个经验。

不然,至少也要过一过那种穿着袖扣衬衫,花边领带,合身西装,腋下夹着华尔街日报,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拿着星巴克,无名指和小指还捏着甜甜圈的纸袋的日子。否则,纽约这趟就白来了。

捻熄了烟,看了看我的卡西欧,早上七点五十五分,再过半个钟头,就要公布非农就业数据了。

走回了川普大楼,和一起进旋转门的韩国同事礼貌的点了点头,一起上了电梯,也开始了我一天精彩的华尔街生活。

我上班的公司,名字是IFS,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Services,一家外汇公司。

老板是个坐轮椅的,姓赖,满脸横肉那种,很多人传言说他是个黑帮老大。总经理是Robinson,一个蓄着胡子的英国人。

公司是个全开放的空间,几根柱子,坐了百来人。四周有隔间的办公室和小型的会议室。

边上有三台计算机和打印机,计算机里面有Aspen的软件,是当年最专业的外汇绘图软件。

左边进门处有个超大的LED屏幕,上面就是各个货币的报价,

报价后面跟着是上一口报价的时间和报价的银行,不停闪呀闪的,据说是路透社提供的。

整个办公室的最深处,有个窗户,里面永远坐着一个漂亮女生和一个呆头男,他们就是所谓的交易者(Dealer)。

窗户前有个小台子可以让你挨着,台子上有一叠叠印好的买卖单。

在开放的空间中,有四条长长的桌子,大家分开两边坐,就像霍格华兹的餐厅一样。

基本上,一条长桌就是一组,像我是第一组组员,每个座位有矮矮的隔板,可以看得到对方,无聊还可以玩玩互扔纸团的游戏。

这里除了组长以外,大家桌上都没有计算机,但都有电话。而像我这种年轻一辈的,自己则会带着当年最火红,搭载Window98的手提电脑。

印像中,我们一组什么国家的人都有。二组主要是韩国人。三组有几个非裔,每天都很开心,见面都会先来个布鲁克林式的握手和拥抱。

四组全是东欧和俄国人,老爱聚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结论是,很少真正的美国白人。

而组长,VP,Vice President,副总裁,也就是我们这组金字塔、食物链的最上层,负责招聘、训练和管理。是个香港人,姓庄,戴着一副金边、但却厚重镜片的眼镜。每天西装革履,常常拉着我,娓娓道着自己当年的风光,从黄金杀到股票,从期货转战外汇,还有华尔街上上下下有多少是他的徒弟,自己简直就是华人之光、春风化雨,渡人无数等等。

(听说,庄老现在还在华尔街活动,搞搞培训课程,但变的还是和当年同一套的戏法。而我当年的入门师傅,就是他了。)

那年,我刚从Pace大学的MBA毕业,踌躇满志,台湾的女朋友也没逼婚。有个周末刚好看到这家公司的招聘广告,公司又在华尔街,就傻呼呼地来应征了。经过一周的培训,好像懂,又好像不懂的就进入了这个行业。

对于新人来说,每天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打电话,英文是Cold Call,每天目标100通,打给你不认识的人。

每个人一定都从电话簿开始,像我,就是分配到本黄到发黑,爬满硬到抠不下来的鼻屎,不知被多少人摸过的大纽约地区中文黄页。

很简单,反正看谁在黄页上做广告,修车厂老板、移民律师、医生、有名字的就打过去。

「喂~张老板吗?您好!」我用很愉快的声音打招呼。

「你哪位呀?」一位操着潮州口音的男子接了电话。

「喔,是这样的,我姓李,是华尔街一家外汇顾问公司打来的,您现在忙吗?」

通常,讲到了这句,有七成会挂电话,一成会骂脏话,剩下的两成,就是我的机会了。

最后两成,都是好人。有一成会耐心听你讲完,然后很有礼貌的说掰掰。

另外的一成,会问些五四三的问题,反正也退休了,有人打来聊聊天也很好,不过最后还是掰掰,因为他要去找护士复健,或是吃饭散步时间到了,请你下礼拜再打来。但是,最后成功率还是零。

资深一点的人,公司会在外面买些名单给他们,英文是Leads。一张五角到十块美金不等,详细资料都印在一张张的图书馆书卡上。

什么国家的名单都可以买到。除了年收入多少、动产不动产、家里几个人,甚至到开什么车、什么宗教信仰、从事什么休闲运动,这张小卡上面一个都不少。

当时真是开了我的眼界。

总而言之,生活就是不断的打电话,去说服别人外汇市场有多美好、有多赚钱。

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夏天结束之前,找到一个财迷心窍,头脑不清楚的人,去相信一个只上了五天课,却自称外汇专家的你。

而且这个客户笨到愿意掏钱,完全相信你的专业,并指定由你来帮他进行外汇买卖。

大部分的人,日子就在反复挫折,不断被挂电话、骂脏话中度过。新人来的快,旧人走的也快。

虽然前三个月有底薪,但是也是少的可怜。但是如果三个月一到,还是没有账户的话,就要跟你的座位再见了。

直到有一天,你开始把脑筋动到自己家人或朋友身上,搞了一万块美金,

开了张支票给公司,正式有了个外汇保证金的账户。

这一刻起,才真正入了行。

有了帐户之后,你会发现公司同事开始尊敬你了,走在华尔街上会哼歌、脚步也轻快了。

虽然上下班还是搭着闷热的纽约地铁,但是满脑子开始幻想,我赚了钱要怎么花?是从皇后区搬到曼哈顿,还是长岛买别墅?

买法拉利还是宾利、请司机还是自己开?闲暇时,也不去华人超市喝奶茶、租吴宗宪来看了,而是开始逛第五大道、阅读时尚杂志,为进入上流社会做准备。

此时,一个年轻的巴菲特就在此刻诞生了。

虽然十年前头脑里已经编织出了天堂的景象,但美梦没有实现,倒是,地狱的日子先来了……

交易的生活是这样的:

早上七点左右,组长会开始简报今天各国有什么经济数据公布。例如说,

「两小时后,加拿大央行要公布利率,目前是1%,市场预测减两码。注意美元兑加元的变化,数字出现前市场应该就会有微幅波动。

如果最后公布没有减这么多,表示下次还会再降,美元兑加元应该会大升」

「10点整,美国公布房屋销售指数,上次87.7,预测85.1。

代表美国房地产市场仍然处于疲弱的状态,要是公布的数字比预测还差,大家不要迟疑,全仓买进非美货币。 」

「晚上七点半,有澳大利亚第二季度的经常帐,前值是-69亿澳元……」

听完了作战官简报后,接下来就是拟定个人攻击计划。组长下令不敬礼解散后,立刻跑回了他的指挥台,盯着那台15吋的SONY印像管显示器,双击鼠标,打开欧元兑美元的图表,利落地移动光标,找了两个点,连了条直线,然后计算出压力和阻力位。

完毕,组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子往后欠了欠,好让后面围着的弟兄可以看的到。

而围绕在组长身后的每个人,头都像中了办公桌上那个狗玩具的魔一样,上上下下,缓缓的来回点头。

不一会,组长的右手又摸上了可怜的鼠标,所有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姿势,右手横过胸,左手握虚拳的搭在唇上,着朝自己的拳心吐气。

这时,移动平均线出现了! !有人低声惊呼,有人倒抽凉气,有人点头如捣蒜,也有人摇头如波浪鼓。

不过,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新人,歪着头,等着组长大师开示。

大师讲了段交叉背离的外星语后,有人悟道了,也有人眉头更深了。

组长这时决定再下猛药,连续加上MACD和RSI,搞得一张好好的图像星际大战一样。

这时候,我想应该很多人心里想的和我一样:「丢(广东话),直接告诉我买什么不是快一点吗?」

经过了一番七嘴八舌后,好不容易,看上了欧元兑美元,当时下破0.89,历史新低。

我决定了,市场底部出现,再跌下去欧洲人就要哭了,现在买欧元就对了。

于是,冲到交易室的小窗台前,拿了张两联单。 (一张是给那对男女的,一张是自己留底的。)

回到座位,眼睛盯着门边那个LED,等待最好的价位出现。

至于什么是最好的进场价位?老实说,鬼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大师应该知道,起码他有个SONY的魔镜。所以我决定以静制动,跟着他一起冲准没错。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大师动了,猛然站了起来,拿起了电话就直播内线333。

而远远的看到交易室里的那个女生右手放下了化妆镜,左手敏捷的拿起电话。

「报价!欧元兑美元。」大师急促的问着,

警觉的我立刻抄起了笔,将双联单放在左手心,迅速挨到了大师身边,准备填写。

「56,40」美女回的冰冷,却字字清楚。

「放弃。」大师平静的放回了话筒。

而这时的我,还停留在思考什么是“5640”,人家已经讲完了。只好问问坐我隔壁的Sally,大家都台湾来的,希望她可以帮我提挈一下。

Sally的眼睛盯着左手边报价屏幕,嘴巴向右噘着和我说

「56是bid,40是offer。也就是,欧元兑美元现在的买价是0.8956,而卖价则是0.8940。

因为大家都是行内人士,为了报价的快速,所以省去了大数89,而直接报后面两码。

所以,如果你要买欧元,就要用0.8956这个价钱和交易员下单。 」

搞懂5640了,我接着问「可是我当时看到路透报价明明是50和46,为什么报出来是56和40呢?

为了什么单边各差6点呢?明明我可以用0.8950买呀,为什么要用0.8956才能买的到呢? 」

Sally终于头转了过来,看着我说「两个原因,第一,路透报的是个参考价,是上一口成交的价格,

参考价不一定是现在市场成交价。第二,公司要赚钱,赖老要跑路,庄老有赡养费要付,你多付的点差就是公司要赚的。 」


「那那那…还有个问题。」抢在Sally转头回去看报价之前,我又问了个问题「大师为什么放弃呢?」

Sally说,「好啦好啦,回答你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看现在的价钱,一文件比一档低,由于我们是买方,当然希望买价愈低愈好。

可是路透已经报50了,而公司才报到56,所以大师觉得还可以等一下进场。 」

话没说完,大师又行动了。 333小姐这次报的是4933,大师没想,立刻接话「账号52879,欧元兑美元8949, 买进五手。」

这次倒挺干净利落的。等到了交易员复诵一遍确认,大师才很满意的挂上电话。

赚钱不落人后,大师都出手了,我还杵着干嘛呢?拿起了电话就直拨交易室,毫不犹豫,一样的价位就跟了一手。

挂上电话后,接下来是跑单,跑到交易窗口前的打卡钟打时间,签名,然后交给交易员盖章确认,完事。

我知道,接下来能做的,不是回去问「魔镜魔镜」,而是找个蒲团,坐下来,诚心的祈祷。

从交易室走回组上,路不长,但是走起来很有风。远远看到组员们都站了起来,对我点了点头,等着和我对拳。

这种感觉,爽极了。此刻,我终于为了我人生第一桶金迈出了一步。

下班前,欧元对美元果然如大师所料,下破不了0.8950,成为当日的阻力位,而美东的收盘价也回到了0.90以上。

老实说,我当下还是有很多疑问;一手到底是多少、大师为什么这么笃定不会破8950、我到底赚了多少钱。只知道,有赚就是了。

「明儿个可要好好请教一下Sally。」回家的路上心里琢磨着。


第二天开始,我的早餐不再是路边餐车的咖啡,和冰冷的甜甜圈。

取而代之的是星巴克的拿铁和烤过的培果(toasted bagel),涂满费城奶油干酪(cream cheese)加草莓果酱。

不再头低低的走进公司,总要很帅气的和每个人打招呼,来个很纽约式的「Yo, what's up, bro.」

和所有刚学打麻将的人一样,头几把都会莫名其妙的赢钱,我也不例外。什么基本分析、技术分析,忽然发现好像和吃饭睡觉呼吸一样容易。

一看就懂,一买就中。赚了钱就加单,输了钱就死撑,赔到脱裤就锁仓。满桌都是画满红蓝线的技术图表,

成天想的都是价位有没有到,睡觉还梦到格林思潘拍拍我的肩膀,夸我干的好。

但是,在过了几个好傻、好天真的日子,犯了几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之后,少年巴菲特的幻想,开跑车住豪宅的景象,在我脑中愈来愈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是懊悔,是失落,是无奈。虽然比不上被初恋女友背叛的苦,但,看着钱一块块的不见,实在很痛。

突然有一天,一群FBI蓝背心的人进了公司。他们一人一边的堵在公司门口,不让我们进出。

FBI分成了四队,一队大约五到六人。开始逐桌搬走公司的计算机,以及收集我们桌上和抽屉的文件,放进一个个的纸箱中,贴上标签,然后给持有人签名和确认。

我想,大概就是成为呈堂证物之类的。我们被允许可以带走私人的物品,但需要经由FBI逐项检查。

分清楚什么是公司,什么是私人的用品后,探员将所有的抽屉和柜子贴上了封条,写上了时间。

最后,FBI给了每人一张通知,要我们在一个指定的日期去FBI下城的分部面谈和作证,每个人的时间都不一样。

接着,可以开始离开。而这样看起来,好像暂时不用上班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好像看了部电影一样。那群韩国年轻人看得出来有点慌张,

黑人们则很酷,抱着胸,静静的站在一旁,看不出来是冷静还是被吓呆。

而我们的组长,等到所有人的东西都查封,贴上封条后,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缓缓的站了起来,说:「走,喝酒去。」

一个同事问,「我只想知道,明天是不是不用来了。」

「以我的经验,大概要两个星期吧。」组长微笑着回答。

大家都楞了一下,我相信大家心中都在OS那几个字「以我的经验…?」

「是呀,每隔几个月联邦调查局就会这样来一次,没什么好怕啦。」,组长老庄放下了啤酒,回答着。

「所以是例行性的检查啰?」,我愚蠢的问。

「也不算,时间来的也不是很固定。」老庄回答着,仿佛感觉不到其它人都嫌他讲的慢,想拿啤酒瓶打爆他的头。

「当一定数量的客户去政府相关部门投诉的时候,FBI就会来一次这样大阵仗的搜索,这样才好向上级交代。」老庄接着说,

「不过,FBI每次都拿我们没办法,外汇市场本来就是场外交易,庄家开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客户输多少,公司赚多少,所有的交易纪录,清清楚楚。 」老庄将酒瓶凑到嘴边,但举到一半,又放了下继续说,

「最后东西都会全数归还,结案了事,大家演场戏,不会有问题的,哈、哈、哈。」,「来来来,喝酒。」说完就拿起酒瓶等着和我们碰瓶子。

看的出来,除了老乔和亚伦以外,几个资浅的表情都有些尴尬,根本哈不出来,特别是我这种才刚输光的。

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果然又复工了,计算机也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同的是,公司少了一半以上的人。

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征人和密集的训练,公司很快的又恢复以往的人声鼎沸。

新来的人仍是分配那本黄到发黑的「大纽约地区中文黄页」,打电话找客户。

老庄每天准时,在纽约盘前更新各个国家的经济数据。 Robinson依旧打着花领结,每周五下午三点出来宣布周冠军。赖老板还是会偶尔坐着他的轮椅,来巡视他的疆土。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华尔街经纪行的老鸟了。

冬天来临之前,我离开了这家公司。但原来,我的精彩旅程,才正要开始。

CC BY-NC-ND 2.0 授权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

境外投資俱樂部Invest Club致力於提供各國金融監管級產品的諮詢/申訴; 同時也是清算商以及流通性銀行獨立經紀人
  • 来自作者
  • 相关推荐

正規外匯平台內部,有個部門很神秘

親手參與搭建一加黑平台是甚麼體驗?

套牌無監管的虛假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