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面都是最后一次遇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念头。

我记得我跟B是在一个午后，她说她那天在高雄有空档跟我碰个面，在台湾南来北往、东奔西跑的她，几次路过高雄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而我真的到她公司所在台北时，她人又不在台北，能随口说约就约见面的机率大概只有10%左右，而我想不起再上一次跟她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是长安东路的韩式料理？还是她的办公室我路过见她一眼？

我跟好像很熟也多有交集的Y，细想其实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一次她来高雄办讲座，我去了但也只是Facebook的追踪，没多聊；后来有了工作的交集，我去过她其他书的讲座，她买了面包给我，再下一次是我北上她说：「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在路边抽了烟，去她的办公室坐了一下改了当时合作时需要的工作内容，而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

我稍微还记得起来我跟离妈妈家很近但作息不一样的K，上次是因为他要跟我买东西，我在妈妈家等他下班（或者他那天刚好不用晚归）我拿了商品给他，在路边小聊了一下，连近况都没有更新太多；而我依然拿出了相机跟他合照了一张，留下也许从现在往回算也是三年多前的事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多半都喜欢一个人，也很难有人配合我出门的时间，总是突然想到想去看场电影，说走就走，而且不喜欢看电影以外，还要花很长的时间吃饭、社交，闲聊、打屁、八卦别人的人生，或者后来也懒得花时间陈述那些人生中无解的课题（当然也懒得抱怨），我仿佛跟不太熟、很久没见的人比较有话聊；或者我也只能跟频率、兴趣、喜好一样的人能有比较长的时间在话题里延长见面的时间：聊书不能聊太深的，但知道的书还算广；聊剧、电影还算能聊点内里，但话题后来就严肃，有些人觉得无聊；聊生活琐事、社会时事多半都可以延续（但实在无法聊那些所谓炎上但我完全不想知道的口水）⋯⋯

而越是熟识的朋友，话题里其实都围绕在生活里，父母状况、自己的健康和生活的变动、孩子怎么了？干了什么？ （多半有孩子的，孩子在的时候都在弄孩子XDDD，孩子不在的时候这些是父母的朋友多半也只想放空）而有孩子的也多半没有多余的时间一起看场电影、聊本书，就连抱怨人生的时间都没有，没有生活必要的交集时，就不会再见面了！

等我开始发现我的日常里再没有「朋友」这件事时（没有同事，没有朋友，接案人生嘛，都在网路上了。）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没有必要不见面，或者「别人也没有见我的必要，也不用见面了」起初会感觉失落，像是一再地被世界遗弃，很难跟谁建立起「交情」，突然想到你就会想要跟你说话的那种交情，也没有太多那种「从小到大的朋友」有着共同的青春年少的记忆，在人生某些关卡时，可以互相拥抱倾诉的机会⋯⋯那时我才发现，除了跟家人以外，我跟这世界上每个看似有交集或以为有交情的人，在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我跟你最后一次见面！」

我的确想不起来十三年前会热络地相约见面的D，最后一次见面是何时何地？ （最后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我也想不起来带着孩子来找我玩的R，最后是不是在我的工作室见面？她的孩子应该也都上小学了吧？ （最后一次私下说话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确定那个在工作上被刁难的J，找了我求救教她绘图软体之后在盐埕区的咖啡店还喝过咖啡的我们，后来还见过面吗？而那个北漂工作在西门町遇过的H，曾在异乡一起吃过饭，那次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也是最后一次交换当时的现况）尔后的六七年间没有音讯直到我再在email收到他寄来的试片邀约！ （但都在台北，我也没法去。）

十多年后没有联络的K突然问我：我去高雄有场活动，你要一起吗？我说好。在那之前我跟她最后一次见不是她记得的十多年前的台南，而是台南之后的那个元宵。尔后我又与她在台北见过一次，但也许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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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rs上的S前几日写信来问我：我去高雄有空跟我吃饭吗？没空也没关系。我直接回了信说好。这应该是部落客还很活跃的时代（2010年前）之后，我第一次再见了网友！ S说那是她第一回见网友。

见网友在网路刚起的年代，根本是我的家常便饭。跟生活周遭的人不亲近却在网路上找到了同伴，当然要见个面，但日子也还是一样「没有交集」也没有「长时间互动的交情」要能一直维持联系，肯定不是靠缘分，而是靠双方的意愿。 （而我都是被动的那个。）

每一次跟任何人提起「每一次见面都是最后一次遇见！」总是有人觉得这样的说法好像特别的悲惨或者带点「情绪勒索」的口吻：你现在不找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喔！

但其实每一天、每个人真的有可能跟遇见的那些人都是最后一次见面，只是我的领悟特别透彻吧！所以，每一次见面、每一种遇见，都是珍贵的。 S说她没想到我一口答应就约定好要见面了，那大概是我也把这次见面都当作最后一次吧！既然没见过又友好的网友为什么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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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不见人」或「没有人」的日子，与他人相见时，都是非常珍贵的记忆。有些人见，但有些人不见，或许只是相信有些关系早在最后一次说再见时，就停在那里了，要建立起后来的交集都是需要在日子累积互动的；而在网路时代里，大部分的人对于与其他人建立起关系，都没有那么特别的需要「私交」或者「面对面」的互动，那么「不见」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如果大多数人都习惯了与人的关系只化作「网路帐号」而不渴求网路以外的作伴，那么好好的成为「云端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现实的人际关系，或者连网路上的人际关系都减少到「不上网就没有交集」的关系，可能是这世界未来的趋势了吧！

那么每一次见面真的都是最后一次了！

也正因为如此而显得珍贵！

PS谢谢远道而来的S！

平常「都不互动」，也不算深交的人见面不尴尬吗？哈哈哈哈。比陌生人还尴尬耶！而我越来越不想面对那样的尴尬了，也越来越不愿意在社交场合一直想话题一直说话，很累耶！

图：20230303内惟艺术中心玩耍，Canon EOSM50。姊姊叫我躺在那里帮我拍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