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俄罗斯‧伊尔库次克
我在伊尔库茨克,遇到了另一个吉他旅人Hiro。他是这趟旅程中,唯一跟我一样用吉他环游世界的人,连琴都跟我同一款。
25岁的Hiro在一年的工作中陷入迷惘,决定出来环游世界。步调很快的他,只打算在这里待两天,于是我们相约明天一起去贝加尔湖。
往贝加尔湖的车上,我们聊起台湾政治与国家现况,Hiro对于台湾人怎么看待自己国家很有兴趣,于是我从历史部分讲起。我不知道自己掌握的,真实确切的有几分,只能尽可能讲述一个,我所了解的台湾。每当想起杨爸说的一番话时,我总会提醒自己,要抱持谦逊的态度。
一个小时后,清澈的湖面映入眼帘。
车继续开了数百公尺,我们的视线无法从湖边移开。不久,刚掠过眼前的湖面,这会儿全结了冰。完全融化的湖水跟厚厚的冰层紧紧相邻,实在不可思议。
我们一下车马上走到湖边,Hiro兴奋不已,我才在问要不要踩到冰层上时,Hiro已经迈开他的步伐,踩进岸边没完全结冰的部分。
这会儿他的鞋子全湿了,他惊呼连连,水超冰啊。
远方可以看见有人踩在冰层上,我们也缓步前往。直到周遭全是冰,湖与天空连成一线,我们才满足地停下,享受此刻的宁静,与内心的亢奋。被徐徐冷风吹着的清晰意识,却朦胧想着,若在这躺下待到黑夜,是否就会像电影<王牌冤家>里的金凯瑞,用一夜遗失那些重要的回忆。
我拿出吉他递给Hiro,吹起口琴,开始了我们的冰上Live。观众就是彼此,旋律响起,是坂本九的《昂首向前走》-此刻的幸福,不在云或天空,而是在冰上!我们都透过音乐感知到,此刻将成旅行回忆中难忘的一页。
尽兴地拍照、恣意吵闹,才发觉气垫船在冰上行驶而过,告知原来我们脚下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想到万一真的陷进湖里,就要跟一战后的3万冻死难民亡魂们,一起共享这美丽的湖泊,我们仍轻轻地,一步一步温柔对待,这美丽的艺术品。
我们一起回到招车的地方,踏上归途。那晚,我们一同在客栈里继续高歌,听到歌声的俄罗斯住客们,都纷纷上前来凑热闹,原本在柜台板着脸的老板,突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在我唱完Let it be时,来与我握手,慎重表示他的感动,顿时自己也感动不已。
小小音乐会结束后,我们聊着彼此的寄望,也许哪天可以成为路标,释出一些重要的讯息给周遭的人,告诉别人不同的生活,将曾经受到的帮助,回馈给眼前需要帮忙的人。
身为旅人的我们,选择了多数人不会走的路,花上许多时间待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漂流过异乡人的日常。既非政要高官、影视明星,也没权力与金钱,只是不停思考,生命究竟该怎样,有没有更好的方向,更远的远方。
想起当初我从Atsushi那里所接受到的讯息:关乎人生的可能性。如果不怕劳苦,我们确实有些选择。我并非讨厌安稳。只是过往的生活中,心中某部分总好像飘荡在天上,只能藉由外面的世界,来探索自己内心,了知它真正的模样。
经由不断旅行,更加确切了解他人的幸与不幸,也才逐渐明白自己那些情感所为何来。倘若人生只能选择在这漫漫长路上,如履薄冰、亦步亦趋,总为自己见闻过的浑沌,感到手足无措。那我宁可自己活在冰封的湖里,只静静聆听自然带来的乐音。
我把快乐当作指南,摆在金钱的前面,毅然辞去工作出发旅程。开始的前几个月,饱尝自由的快乐,及自我实现的满足感,直到这些感受终归平淡,旅行的厌倦与孤独的总和,竟让我在某些夜晚,感到辗转难眠。我曾几度怀疑自己,是否怎么选择都是错。
直到度过那些低潮,我才逐渐明白,自己又搞错重点了。快乐该是过程,并非目标。唯有那份活在当下的专注,带来的充实与衍伸出的满足,才得以宁静致远,有如音乐。
贝加尔湖的深邃神秘,仿佛在告诉我:别多想,只管让生命走往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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