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被杀了三次的女孩》清水洁|现实总是比虚构要来的荒诞
《被杀了三次的女孩》是一起发生于1999年10月26日的真实案件,一名二十一岁的女大生猪野诗织在日本埼玉县JR桶川站外遭人刺杀身亡。当时在《FOCUS》周刊工作的作者清水洁被派来现场采访,本书就是在讲述作者访问的经过,但内容在揭露真相之余,也会分享他个人经历和见解,使其比一般报导多了些关怀和反思。
关于恐怖情人
「这样妳还是要跟我分手的话,我会把妳逼到发疯,让妳遭到天谴。妳爸就等着被裁员,家破人亡吧。别把我跟一般男人相提并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背叛我、瞧不起我的女人。我会动用我的人脉,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妳彻底搞垮。妳听好了,我才不会自己动手。只要有钱,自然有人愿意替我效劳。懂了没!妳只要乖乖听话,像以前那样穿我给妳的衣服,跟我在旁边笑就是了。」—P.68
说这句话的正是害死诗织的凶手小松和人。他是猪野诗织的男友,为了掌控女友,可说是非常极端,会请征信社调查女朋友,收买她的朋友来监视,电话骚扰她的男性朋友,以及不断出言恐吓不准和他分手。
「为了妳,我敢割自己的手。」
「求求你,不要这样!」—P.69
不过最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诗织在世时,小松曾拿刀质问诗织愿不愿意为他割腕,说完话便划伤自已的手,表现愿意为她牺牲。网路上有分享女方录来存证的声音档,音档中的小松也是不断强调愿意为诗织死,但可笑的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为她而死的男人,在女方死后展开逃亡生涯。
书开场时,其实我先入为主觉得情杀案件已经发生了,警察只要逮捕男方就好,作者何必大动干戈写成三百多页。后来才发现是自己错了,这男的太夸张了,仅仅因为得不到女朋友的爱,便动用身边所有的资源只为了毁了女方。从一连串的骚扰直至杀死对方,过程可谓疯狂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在这偏执的价值观里,是个人眼界狭隘了。真的,遇到神经病,如果不是本事过人,千万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和极端的人讲理是行不通的,快报警吧。
崩坏的警察制度
「命案侦办也是,警方应该拥有压倒性的公权力,侦办状况却远不及一本摄影杂志的采访内容,这到底算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就是个象征,暴露出结构性的问题。我想要提出的,就是这样的问题。」—P.267
这又是另个页数增加的原因,警察体制有弊端,下层隐瞒,上层不重视,导致搜查进度严重落后。反而是靠作者发刊揭露,产生影响力,警察才在舆论压力下有作为。为了伸张正义,清水洁做起了本该警察做的责任,去聆听家属的声音,寻找一切的线索,尽量实事求是,但调查案子的过程他也几度游走在法律边缘,例如长时间监视偷拍跑或去警局下通牒,这些决定其实都很可能使他陷入被报复、打压的处境中。
桶川事件一年后,2000年12月22日猪野家向埼玉县警提出行政诉讼,诗织的死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碍于当时没有实质的法律能制裁跟踪、骚扰等行为,很难成案且会影响绩效,警察不太愿意受理,甚至窜改报案文件。种种迹象都显示出体制上出了问题,心理学领域有个非常有名的「史丹佛监狱实验」曾提出一个论点,不好的情境和权威会影响人们,让好人也会变成坏人,而人民的保母是不是也因此没有作为。最后为了息事宁人也只是惩处几名失职的警员结案,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处理至今到处都在上演,读到这段还蛮感慨的。如果问诗织的死换来了什么,大概就是日本立法通过「跟踪骚扰行为规范法」,为了防止相同的憾事再发生。
日本记者生态
回到公司办公桌后,我把报导标题写在纸条上,交给总编。
「成为跟踪狂牺牲品的美女大学生的『遗言』」。
以「美女大学生」作标题,真的是周刊的宿命,但是我完全不打算写什么「死者是众所公认的美女」之类的内容。我想要写的事诗织留下的「遗言」。我想要以命案的概要及岛田和阳子所说的内容为中心,在保护它们的身分的前提下,详细写出诗织遭到的跟踪和骚扰。 —P.96
虽然作者没有如其他媒体般写影射受害者拜金才会自作自受的报导,但为了讨生活也逃不了用耸动的标题吸引读者。如今的新闻媒体也未曾不是这样,随意对报导中的人物、事件贴上各式标签。诗织的父亲曾说过:「我的女儿被杀了三次:一次是被凶手杀死的,一次是被不受里的警方杀死的,一次是被媒体杀死的。」可见新闻的渲染力真的很可怕,但有多少媒体愿意承担社会责任,客观陈述事实。反过来民众也是,新闻报导的方式常常像是只将书中任一个章节抽出来给观众看,往往不能看清事情的全貌,在接收资讯的同时,不要任意被煽动了。
日本新闻圈有个称为「 记者俱乐部」的特别组织,只有俱乐部的成员有资格得到政府给的第一手消息。在桶川案件中,反映出俱乐部成员盲目接收警方给的资讯没有再求证,进而对受害家属造成伤害的问题。虽然作者在内容里屡次对俱乐部进行了批评,「记者俱乐部」问题也经常被拿出来议论,但至今它还是存在。
书的尾声,小松和人最终是在无路可逃的处境下选择走上了绝路。这里有点微妙,媒体是双面刃,报导真相的同时也会伤到人,某层面也是因为作者周刊的推波助澜下,才导致这样的结局。我一直很好奇的小松这人的成长背景,小松曾经对诗织说过他被父母抛弃,可是在小松死后母亲有来认尸。网路上也查不到相关的资料,后来想想这样也好,因为日本社会对加害者家属非常严苛,或许没消息是好事,免得又酿成另一场悲剧。
最后,真的很佩服清水洁敢把采访的历程写成书,尤其书中有很多对事件批判及感想的言论,而他打击的对象个个都有权有势,一不小心就容易反被打压,只能说他真是新闻界的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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