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外史系列| 烏托邦的顯與隱:1920年代中國新青年的共居實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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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 雲雲

edited by / 方庭

匿名外史系列

專欄簡介

「匿名外史」(Anonymous Histories)是Uncommons 新開設的研究型專欄,作者從自身相關領域的學術背景出發,研究加密運動在社哲意義上與過往真實實踐的關係。所有的運動和革命都是某種歷史的回返,在這個「先鋒」總是在重複成為「先鋒」的歷史迴旋樓梯上,我們重複討論著「新世界」。匿名者們構成了所有的主力:區別在於,在加密技術(Crypto)出現之前,他們無法逃脫來自既有體制的系統性風險,而在加密技術出現之後,個人首次獲得了與系統同等的對抗性權力,這種權力來自於被密碼學徹底尊重和無保留。 「加密為了什麼」與上個世紀風雨中的共和實踐並無區別:歸根到底,是為了Schutz 口中的「至尊現實」,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 Anon 是匿名的人,因此是每個人。

*本專欄不公開徵稿,僅約稿或聯絡專欄編輯攜過往作品投稿。專欄類文章每篇稿費約$300(或民眾幣兩千元左右)。歡迎投稿或在Uncommons 開設你有興趣的專欄。

什麼世界,

什么生活。

居今世而談復古。

何異駕帆船向海洋而涉。

△ 《時事新報》,1919年11月16日,第3張第3版

作者簡介

雲雲,現當代文學專業,取徑偏歷史學,尤其是社會史、情感史一類微觀視角。前段時間在集中關注中國早期左翼思潮,近期嘗試解鎖詩歌研究與80-90年代文化與思想史。喜歡自然,喜歡玩毛線團。想要(但不會)編故事,只好暫且讀、講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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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反覆講了一百年的故事:五四烏托邦與加密烏托邦

我們真的走了一百年,才來到加密烏托邦嗎?在雲雲的研究發表前,有幾位小夥伴以本篇文章為基石,圍繞著協議研究與當下加密政經狀況進行了討論,包括「協議」的歷史實踐、空想社會主義的社會實驗、開明書店、 「秘密社會研究譯叢」的內容等。八月中下旬,我們將與706 Protocol Society 公開舉辦一次圓桌討論。雲雲作為專欄主要作者,將成為本次圓桌主要分享嘉賓。我們歡迎所有有興趣的cryptopian 報名,為本次圓桌提供從業者視角。圓桌具體時間將視雲雲及對談嘉賓可行時間決定。

嘉賓或觀眾報名: https://tally.so/r/mYrDQq報名


本文目錄

引子:共居社區與合理生活

01 返回1919:「小組織"與"新生活"

02 另闢新世界:從勞動互助到自然人性

03 桃源夢碎:問題是"經濟"還是"人"?

04 烏托邦的退隱:複合革命中的組織與人

小結


引子:共居社區與合理生活

由Web3走向「共同生活」並不是偶然的,它與遊牧詩學的相遇也在誕生時即已寫定。以「去中心化」為關鍵字,作為技術革新的Web3加密技術,與作為微觀民主實踐的青年共居群體,在主體、旨趣、世界觀方面,都有相當大的重合。 「互聯網」本身指向建構關聯的新方式:交互聯結的平面網絡,節點與節點生而平等。匿名化的數位身分抹去了「三次元」種種身分特徵,共居生活中的暱稱也與此相仿。隱去姓名是一種告別儀式,意味著脫離無可選擇的“來處”,面對待書寫的“飛地”——或稱未來的無限可能,秉承自由意志再次出發。

對於「塵網苦羈縻」的現代人,這當然是無上浪漫的祝福,為我們想像人與人的關係開啟了新的可能。 「數位遊民」之「遊」即是離開傳統的共同體——我們或許可以不以職業認同和生存方式、而用某種精神認同來定義它;但成為原子化的孤獨個體,也並非人們所願。他們嚮往自由平等,希望打破束縛,也同時呼喚深度的關聯與共鳴。於是,建構新的同溫層,尋求合理的共同生活,成為「遊民」之「遊」的下一站。 「遊牧」與「駐留」,告別與歸屬,離群索居與渴求聯結,這些語詞本身相反相成,它們都基於人類慾望,共同構成一種詩意想像:如何進入從心所欲的自由生活。

新世代的科技革命所激發的人文之思,依然指向古已有之的原初困惑:何為合理的「人的生活」。而在1920年前後的中國,一群「新青年」從舊有的鄉土-宗族結構中脫嵌,接受新式教育與西潮洗禮,進入與祖輩們完全不同的現代城市。他們也有著相似的存在之問:如果舊有的秩序與意義已經不再生效,新一代應該如何「創造新生活」?一面是現實經濟層面的生存困境,一面是風雲激蕩的革命熱潮之中被充分滋養的個體信念,在「少年中國」的青年崇拜氛圍之中,他們被寄予厚望。新知與壯志,彷彿能碰撞出創造新世界的巨大能量:他們由構想而實踐,由實踐而反思、而分化,攜帶創痛、迷茫、新的信念和懷疑再次出發。

相較於21世紀尚在襁褓之中的共居想像,20世紀的「新生活」實驗已經走完了全部生命歷程。我們似乎過快地忘記了它,忘記了我們如今也正踏著它死滅的灰燼、籠罩在朦朧卻龐大的歷史暗影之中繼續前行。回憶與清理是為了認識我們今日身在何處,讓我們從這裡開始,講這個故事。



01 返回1919:「小組織」與「新生活」*

1919年7月,左舜生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表《小組織的提倡》,揭起「新生活商榷」[1]的序幕。該文開宗明義,如此闡述提倡「小組織」的動機:

諸君處現在的惡社會。有覺得人格的價值,要設法增高它,並且永遠保全他不墮落的嗎?諸君出了學校,再想向學術上努力,求同志互助的嗎?諸君有覺得現在生活方法的不良,要實行改善它的嗎?諸君有感受家庭的苦惱,要設法減輕他,或完全免除他的嗎?諸君有想下死工夫與惡勢力奮鬥到底的嗎? [2]

時值民國八年,五四運動落潮後不久,各類思潮已在中國得到相當程度傳播,「問題與主義」之爭初見端倪[3]。一方面,反思西方資本主義道路,結合國情關注與解決民生問題,成為各派共識;另一方面,如何將學理探討轉化為實際運動,超越空談,進入實行,亦是亟待解答的關鍵問題。如此背景之下,藉由“小組織”試驗“新生活”,絕不是幾個年輕學生心血來潮的個人行為,而是事關當時新文化界的普遍關切。 《時事新報·學燈》即有專文闡述開設「新生活商榷」專欄的目的:

是希望大家在一定時期中商榷出個道理,計劃出個方法,然後邀齊同志去懇懇切切的實行。那時候我們就可把新生活為基礎,做個新人。把新人為基礎,造個新社會。把新社會為基礎,開闢個新世界。那便是我們理想的極樂園。 [4]

△ 我將創造成整個兒的世界,

又廣大,又族新,請幾萬萬人

終身同居住,免得橫跨危害,

只希望我自己的自由勞動.

我終看得見奇偉的光輝內,

那自由的平民,自由的世界。

那時我才說:唉,“一瞬”,

你真佳妙!且廣延,且相繼!

我所留的痕跡,必定

幾千百年,永久也不磨滅。

——葛德之浮士德(Gocthc, "Fnust.")


由個人而組織,進而改造社會和世界,這種思路既可放置在民治主義的脈絡之上[5],也可視為傳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擴大與延續。或可說,民初之倡導民治,本以中國舊有的整體性政治理想為思想基礎。正如梁啟超回顧這段歷史時所言,「革命成功將近十年,所希望的件件都落空,漸漸有點廢然思返。覺得社會文化是整套的,要拿舊心理運用新制度,決計不可能,漸漸要求全人格的覺悟。

在某種程度上,這種「返回」可視為從政治革命的宏大敘事中抽離。在政界與新文化界已有影響的師長們,與五四前後嶄露頭角的學生一代聯袂出場, 「革命」發生的場域,從軍國大計轉向日常生活。於是,每個人的切身困境──物質的與精神的,成為新構想的出發點。

△ 虞:新生活[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8月08日,第3張第3版。本詩作者為惠特曼,此處轉引自 田漢:平民詩人惠特曼的百年祭[J],少年中國,1919年07月15日,第1卷第1期,第6-22頁。

雖然時人在描述「新生活」時,常用「耕讀」「山林」之類的詞彙,頗有「田園將蕪胡不歸」的古意,但想像「新生活」的「新青年」們,實質大多有強烈的失落經驗:現代化過程改變了城鄉關係,以新式教育為媒介,一代青年離開鄉土向日新月異的城市集聚,故鄉與故家迅速變得陌生;而觀念革新帶來的代際衝突,首先衝擊宗族制度與父權。他們是失去鄉土、無家可歸的一代。有別於以家庭為單位、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古典理想, 「新生活」無不以「共居」為前提,需要一系列共識與規則。

△ 20年代末期,蔣光慈的小說風靡一時,「革命加戀愛」成為流行的敘事模式。小說中的「少年飄泊者」是青年學生,歷經毀家-離鄉-流浪-投軍-陣亡,他的具體經歷未必與多數新青年對應(作者賦予了他無產者的出身),但「飄泊」作為切身感受與自我想像,引起了一代青年的共鳴。

那麼在他們那裡,什麼是共同生活最基本的必要前提呢?孕育出這種「共識」的脈絡是什麼?


本文資料引用均據民國報刊資料庫,引用篇目及相關討論,部分參考李培艷:「新青年」的「新生活」實踐-以工讀互助團為中心的考察[J],文藝理論與批評,2018年第5期,第65-77頁。趙妍傑:試驗新生活-「五四」後北京工讀互助團的家庭革命[J],北京社會科學,2018年第8期,第95-106頁。

[1] 1919年8月,《時事新報·學燈》專闢「新生活商榷」一欄,集中討論有關「小組織」與「新生活」的問題。

[2] 左學訓:小組織的提倡[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7月02日,第3張第3版。

[3] 相關歷史背景參考羅志田有關「問題與主義」的系列文章。羅志田:因相近而區分:「問題與主義」之爭再認識之一[J],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3期,第44-82, 315-316頁。羅志田:整體改造與點滴改革:「問題與主義」之爭再認識之二[J],歷史研究,2005年第5期,第100-116, 191頁。羅志田:外來主義與中國國情:"問題與主義"之爭再認識之三[J],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期,第98-110頁。羅志田:邁向「行動的時代」:「問題與主義」爭論後的一個傾向[J],社會科學戰線,2005年第1期,第155-160頁。

[4] 虞:新生活[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8月08日,第3張第3版。

[5] 陳獨秀:實行民治的基礎[J],新青年,1919年12月01日,第7卷第1期,第13-21頁。

[6] 梁啟超:五十年中國進化概論,梁啟超:梁任公近下卷[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3,第239頁。


02 另闢新世界:從勞動互助到自然人性

暫且擱置「新生活」倡議聲中立場、訴求的微妙差異,構想新型「小組織」的基本動機,在於跳出舊秩序,從而擺脫「舊生活」帶來的種種痛苦,重建新的共同體。 [1]在經過新思潮洗禮的新青年那裡,宗族與家庭不再是天然的、合理的庇護所;而孤立個體的修身自省,也無法解決切身的經濟困境。他們所寄望於新型“小組織”的,一是經濟上“不受衣食住三位先生的牽掣”,二是精神上的共鳴共進。同時,這兩者也不能判然分開:要解決「新青年」的經濟訴求,必須採取符合「新道德」的方式​​。

左舜生的首倡導文章,即對“小組織”經濟方面的要求,有明確表述:“本團員勞力所得的收入即為本團的共有財產”,“團員對於家庭須不負經濟上的責任。且絕對不得承受家庭的遺產”[2]。在職業的選擇方面,後續參與討論者也表現出明顯的偏好:他們反感“在都市上鬼混”,而將“純潔的農夫”視為同道;以“共同生活所必需的”種菜、譯書、教書、印書、做鞋、縫衣為正當的工作,而鄙棄「做官,做商,當兵」[3]。此種分野的根基不在傳統的「士農工商」秩序,而在當時對剩餘勞動價值與勞動問題的理解

其一,「新生活」以貧富分化、有人不勞而得的「舊社會」為對立面,希望創建人人勞動,平等的無剝削的經濟關係;其二,人人勞動不是各自孤立,而是要在各工種價值平等的意義上,承認社會分工,要求各盡其長,互助共生,自覺分擔公共勞動;並且認為共同生活成本較小,是一種更為經濟的生存方式,能夠獲得更多的剩餘時間,可用於閱讀、娛樂與休憩;其三,反對勞動異化,將符合天性的工作作為人的實現手段,並以體力勞動為健全人格培育之必要部分。自1918年歐戰後蔡元培演講「勞工神聖」[4],對於勞動問題與世界勞動運動的譯介與討論,在新文化界蔚為風潮,以上種種,俱可在當時圍繞「勞動」的論說中找到依據。

在業已重造的「勞動」觀念之下,個體的勞動或職業,並不能完全理解為「生計」──即交換生存所需物質之手段。對勞動與資產關係的新理解,成為鉚接「物質」與「精神」的樞紐。而新的“共同生活”,必須建築在此種共識之上。當時即有文章直陳“新生活”的根本在於“共產主義”,若是剝離了這一點,僅以“現代國家的縮影”規劃新村,空倡導自由平等,只能是“換湯不換藥” ,與先前的革命沒有實質區別,無法實現有意義的推進。 [5]進而,要達到此種共識,對參與「小組織」、建立新生活的人,就需要有智識和道德層面的要求。

△ 左學訓:小組織的提倡[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7月02日,第3張第3版。這是倡導建立小組織較早的有影響力的文章,引發了《時事新報-學燈》上的系列討論。在這裡,「新生活"運動與提倡」小組織「的關係、新型小組織在經濟上、結構上與道德上的新質,已有充分展現。

這一點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卻也複雜:此種要求和共識,需要到何種程度,才能既為個體自由留下空間,又保證共同生活順利進行,彼此無猜忌和矛盾,得以自由愉悅地共同發展?它是可以用條文形式規定的嗎?要如何確保這些共識的效力,如何檢驗進入共同生活的人確實具有此特質?此外,暫無此種素質的人是可以接觸進而進入「新生活」的嗎? 「舊社會」與「新生活「之間能否搭建起橋樑?若以樹立模範與拋棄舊秩序之名,僅在同溫層(同學、同志)內部展開,“共產主義”一變而為智識者(如果不稱之為“智識階級”或“精英” )的共產主義,是否也會有違初衷?

檢視「新生活」的實行:1920年1月王光祈等發起的北京工讀互助團,是「小組織」與「新生活」落實的首次重要嘗試。由於發起人多系當時名流,又在各大刊物上撰文宣傳介紹,此次運動聲勢頗盛,其組織方式與章程,也具有相當的代表性。在1920年1月發表的《北京工讀互助團簡章》[6],集中展現了運動開展之初的構想:明文規定的內容,除了團員准入資格以外,多圍繞經濟問題展開,包括團員的工作時長、種類與工作所得的分配。對於准入資格,則是:「未入團以前,曾經受過教育與否在所不問,惟須考察其是否了解這種團體的精神」。而在未來的展望中,甚至連這些規約也可取消:

將來辦理久了,已養成勞動互助習慣,所有一切簡章規約皆可廢止,我們以後的生活,便是,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政府-於我何有哉?

△ 時事新報,1920年3月30日,第3張第3版。

由此可知,在理想的遠景中,此種小組織能夠成立的基礎,全在人的“本性”,具體說來,即是勞動的需要與互助的需要。時人之所以相信這種「無政府、無強權、無法律、無宗教、無家庭、無婚姻」的理想社會之可能,是基於對完整健全的人性的信念。而對既有的政治改革失望、轉入社會運動,則是整個「新生活」討論的基本脈絡。它雖然包含對整個國族乃至人類命運的關切,卻也具備濃厚的」非政治「的傾向。取無政府主義有關道德理想的一面,多倡導恢復“自然的人的生活”,避談政治學層面的權主義制衡。

在確立簡章,開始募款與召集成員之時,倡導者與支持者們已經提出,工讀互助團若想長久,經濟和道德兩方面皆要注意,其中經濟較易理解,「道德」則頗為含混。而工讀互助團之失敗,也是由於這兩方面原因。

[1] 提到徹底擺脫舊社會的材料很多,例如宗白華:我的創造「少年中國」的辦法[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8月05日,第3張第4版。

[2] 左學訓:小組織的提倡[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7月02日,第3張第3版。

[3] 葉聖陶:人的生活[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7月30日,第3張第4版。

[4] 蔡元培:《關於歐戰的演說三篇·勞工神聖》,1918年10月15日,《新青年》第5卷第5期,第438-439頁。

[5] 玉麟:新生活商榷之商榷[N],時事新報·學燈,1919年08月26日,第3張第3版。這裡「共產主義」的語意與後來習用的有所不同。 20世紀初,世界各地各種社會主義思緒頭緒繁多,而在1920年代新文化界分裂之前,人們對各種思潮的接受,往往更重實用,不太糾纏於辨析源流異同。時人講“共產主義”,其理論來源兼有無政府主義、泛勞動主義、空想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俄國革命,大同。

[6] 王光祈:工讀互助團[J],少年中國,1920年01月15日,第1卷第7期,第41-51頁。

[7] 同上。


*下篇預告:「桃源夢碎:問題是『經濟』還是『人』」及「烏托邦的退隱:複合革命中的組織與人」將於近日於Uncommons 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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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發問題之一:「書生造反」之外:加密時代的政治經濟學追問

在20世紀初的中國,人們帶著傳統農業社會對經濟的理解,進入工商業社會。此處所敘經濟觀念,都相當原始,他們對實業的想像,也大多限於教育(包括出版業)與農業,這與實際經濟運作情況有較大差距。僅僅認為資本家道德敗壞、剝削勞工,顯然不足以理解近代中國的經濟與民生困境。這也是新文化陣營構想新社會時,顯得不切實際、幼稚而過於書生氣的一大原因。

相較無政府主義親近鄉居、崇尚儉樸的理想社會想像,當時傳入中國的工團主義、馬克思主義等其他思潮,都對工業時代的政治經濟學有更多關注。各產業、各界的聯合,也是當時「小組織大聯合」的重要面向。如果引入更多經濟史、社會史資料,討論在實業方面,人們如何理解「聯合」及其經濟意義,應能為我們理解當時的各類組織提供另外的視野。

而在今天,加密技術和數位貨幣,也改變經濟的運作方式。人們對勞動、財富的理解發生了何種變遷,與舊有的剩餘價值論相比有何異同?僅從文化、社會心理角度切入「去中心化」的問題,難免空疏之嫌;而若能帶著政治經濟學背景切入,討論與實際社會運作更切近的一面,將會是有益的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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