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被暂停的两年：边境小城瑞丽封城故事

在这片折叠的土地上，长久以来，更多的目光和更好的资源都近乎「自然地」流转于少数几个大城市之间，以至于我们都主动或被动地习惯了小城声浪的缺席。提起封城，记忆轻易带我们回到疫情初期笼罩在慌乱之中的武汉，或是刚刚等来一丝喘息的无奈都市上海。过去几个月里，当我们通过一方屏幕数次为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感到愤怒和悲伤时，我们并不知晓或总是遗忘，有一个座落于中缅边境的小城，自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国流行至今，反复经历共九次封城。去年，她的遭遇曾短暂地在中文互联网引起关注，那或许是你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瑞丽。

本期「十四亿分之一」邀请了瑞丽当地的年轻人William分享这座边境小城的封城故事。除了生活相似地被「防疫」按下巨大的暂停键，瑞丽居民还经历着哪些我们并不了解的事情？

在节目的最后，William提及他自己的困境，似乎也正是当下许多关心社会的年轻人共同面临的问题：当人生计划被宏大叙事改写，恐惧与荒谬密集地击打每一处神经，信任崩塌，我们还能否重头开始？

——————————————

十四亿分之一，和我们一起重启公共讨论，在这里，every opinion matters。

本期内容时间线：

00:01:00 - 00:10:50 【守边：漫长边境线下普通人的大冒险】

防疫二字制造的困境对每一个普通人而言不尽相同。居住在边境小城瑞丽的居民，尤其是编制就业人员，从去年开始迎来了ta们独有的，艰苦的守边任务。据William介绍，瑞丽段的边境并无天然屏障，防控境外疫情输入尤其艰巨。守边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最初条件十分简陋，近乎野外探险般，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除了要应对天气，野生动物，还有为了跨越边境并不会太客气的偷渡人。 William称，有普通人因守边而受伤，也有人在轮换之际遇上封城，被困边境一个月。去年更恰逢缅甸军事政变，William说：「是真的很危险，我不知道政府是怎么想的。」后来守边的居住条件得到改善，但因有守边人员回城后确诊新冠，政府便不让城里人去守边了。

00:11:00 - 00:16:00

【进来与出去：那些冒死跨越边境的人】

William和我们分享，去年三月份的封城以及上述的守边和之后会提及的离瑞政策，都是因为不断有人冒死跨越边境，当中既有离开瑞丽的，也有从缅甸回来的。

【严格的离瑞政策：出不去的城】

从去年七月封城之后，瑞丽政府实施了一套非常严格的离瑞政策。除了需要提交离瑞申请，报备目的地，等待批准，还需要排队，因为每一个社区每天只有很有限的离瑞名额。拿到了离瑞名额之后，申请人还需要自费在酒店或者板房隔离十四天才能真正离开瑞丽。

00:16:20 - 00:23:00

【封城「怪事」：谣言过了十二点就成真】

过去的两年多里，瑞丽前后经历了共九次封城。 William告诉我们，封城的决定一般是经由公众号宣布，有时候会提前一两天，有时候则是临时通知，没有智能手机的独居老人大多只能依托家人或网格员通知。而奇怪的是，每次还未有封城通知前，居民们私底下就已传开封城「谣言」，并开始抢购蔬菜和日用品，政府对此也不回应。屡试不爽的是，过了十二点，政府就发通告宣布封城。

【反复封城：宏大口号失效，怨声载道】

William告诉我们，起初瑞丽居民都是很配合的，但是反复封城给居民的生活带来了不可逆的改变，有商店倒闭，也开始有人吃不上饭。最初的几次封城，政府也没有给居民提供政策上的帮助，甚至连基本的食物供应都没有，居民只能自己想办法，利用出门做核酸的机会偷偷去买东西。而后面每个社区开始出现了网格员这样的角色，负责帮大家买菜送菜。

【「网格员也是人嘛」】

最开始，网格员是由公务员单位，事业单位和一些企业分配自己的职员义务担任。封城期间，居民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需要经网格员处理，无论是买菜送菜，做核酸，还是申请出门或者离瑞。由于网格员本身有自己的工作，还要兼顾网格员的各项工作，许多网格员选择辞职来摆脱这样的双重负担。后来政府面向社会招聘社工，专职处理相关的事情，分担网格员的工作量，现在网格员主要负责审批离瑞申请。

00:23:03 - 00:26:47

【清空姐告：回不去的家】

姐告是一个边境贸易区，陆路上与缅甸直接相连。疫情之前，那里曾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免税店，翡翠玉石，加上直播行业兴起，许多人闻声而至想分一杯羹。方寸之地，盛况一时。但因为防疫需要，瑞丽政府要求所有姐告居民搬离姐告，至今尚未开放，没了人的姐告，俨然一座死城。

【核酸争议】

数次封城，瑞丽居民做了太多太多次核酸，近乎成为日常。说到这个，William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不解。他分享了一件如今听来并不陌生的事情：曾经有瑞丽居民因做核酸而感染新冠，拒绝隔离，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

00:26:48 - 00:31:24

【不是「封城」或「隔离」】

William告诉我们，在几次封城之后，政府的公告上再也没出现过「封城」和「隔离」这样的字眼，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新词汇。

【「上海是放大版的瑞丽」】

William说，瑞丽发生过的一切在上海都发生了，瑞丽是上海的缩影，而上海是放大版的瑞丽。

【出走瑞丽，何去何从：「对城市的感情没有变，对制度和政策有很大的意见。」】

有报导称，在过去的两年间，有数以十万计的人逃离瑞丽。 William告诉我们，跟中国许多的小城镇一样，瑞丽的年轻人都倾向去大城市发展。留学回国之后的William本也打算在他熟悉的城市上海开始人生的新阶段，但疫情以及防疫衍生出来的离瑞政策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选择待业在家的他好不容易等到家乡瑞丽的政策放宽，上海却传来封城的消息...

BGM：陶喆 《Dear God》

《十四亿分之一》是一档全新的中文播客，您可以在Spotify: https://open.spotify.com/show/0WfgzBTIYbWybRgpzpskfR或者Typlog: https://withpowerwith.typlog.io/上收听我们的节目，也可以在小宇宙上搜索: https://withpowerwith.typlog.io/feed/audio.xml找到我们。

当然非常欢迎您在Matters给我们留言分享您的宝贵意见。

我们不追赶时事的赏味期限，但希望将多一点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收集并传递出去。欢迎你和我们一起重启公共讨论，在这里，every opinion mat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