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梦┃挪威‧北角
2019年6月,在前往世界的尽头-挪威北角前,我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很模糊,只有画面色彩斑斓,没有任何声音对话。
起床后,发现自己身在沙发主Asuna的家,也隐约想起了前夜的荒唐。
Asuna是北欧稀有的原住民-萨米人,热爱动物的她吃素,也从事着动物保护跟救援的工作,家里有两狗六猫,另外还有两只朋友去旅行,暂时托她照顾的狗,热闹得不得了。
那晚跟Asuna的朋友们,一起用手机App玩挪威式真心话大冒险。 App里全是腥膻色话题,如果自己有经历过就要喝酒表示Yes,答案是No就不用动作。
在经过像是「有没有看A片被家人发现的经验?」的问题审问,酒精下肚各种尴尬后,我还尝试了更强烈的玩意-Asuna朋友给我的口含烟。口含烟的用法是把,大约一元硬币大小、包有烟草的厚纸片,含进门牙跟嘴唇的空隙里。一开始还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后来随酒精挥发到全身,我的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
渡过了像是等退伍般的漫长半小时,才努力坐起身,跟他们出门去了酒吧续摊,即使我再也喝不下一滴酒。没想到一次效果达抽8根香烟的恐怖玩意儿,不仅欧洲合法且在挪威很普遍,甚至超过了抽香烟的人数。虽然没发生断片,但后续一直到午前三点的睡前,记忆多半聚焦在身体的不适感。
我摇摇头,回到当下,起身盥洗。整完装煮了面吃,正要出门时,看窗外雨势转大,在不久前已经吃了几次雨天苦头的我,决定继续呆坐在沙发上等雨停。睡得很晚的Asuna从房里出来,发现我还在,也让我有了机会跟她道别。
背上行囊,离开了可遮风避雨的屋檐,我在绵绵细雨中,走了3公里到镇上适合的招车点。经过的车子很少,我已有长期作战的心里准备。
一小时后,有辆车停了下来。是位英语并不流利的老妇人,家竟住在邻近北角的镇上,让我一口气得以前进2百多公里,真走运。
车上不时发出怪声,几次之后发现是因为雨刷的动作不顺畅,撞到玻璃发出的声响。每每雨刷撞到,老妇人都无奈地笑笑。最后,她说她该去换雨刷了。
我们中途停了一次车,去加油站旁的商店,买了Expresso 咖啡。在外头吹了一下寒风,便能学会感激在温暖的车里,喝着热咖啡的幸福。
少有对话的一路上,我都认真欣赏着,眼前美得不可思议的风景。峡谷与海连成一片,一道道光在上头,伴着冷风变换姿态跳起了舞。或许现在我才真的是在作梦吧。
而这趟环游世界的梦,我居然已经做了快一年。
在进到北角那座岛屿前,我们进到了海底隧道,车一路往下开直到超过了海平线,然后再慢慢回升到地面上,在那短短几分钟里,也许我像神隐少女般,已挥别了过往。
三个半小时后,窗外刮着雪,老妇人要左转回家,而我的路仍在前方。路牌上写着离北角尚有19公里,就算走路应该也走得到。
但外面真是冷到不行,走没几步,吉他与背包都开始沾到雪,看到自己逐渐陷入的窘样,我不禁在雪中大笑。
What an adventure.
正当我看着远方完全无来车,以为自己就要成为英雄殒落于此时,十分钟后我举起了大拇指,招下唯一的来车。车里是对开露营车旅行的奥地利夫妇。于是我异常顺利来到了北角。
永远难以预测搭便车,到达目的地的所需时间。但更难预测的,是途中会经历的顺遂或艰苦。
风雪中,没有机会目睹日不落的奇景,只在北角馆里羡慕游客吃着美食,将明信片买下、写完、寄出,看过北角的宣传影片,之后在外头的瞭望台,跟偶遇的台湾观光团大眼瞪小眼。
看到他们在北角瞭望台,拿出台湾国旗兴奋地合照,脑中曾闪过拿出吉他摆摊的念头,但又意识到这只是自己,想引起注意跟赚旅费的预期心理而作罢。熟悉的语言此刻近在耳边,却因磁场的差异过大,让我始终没有与他们说上任何一句话。
半小时后,看着台湾导游带队出发离开,我想像着他们花了大钱,坐上一整天的车,特地来这一遭,但过没几天又得回到台湾、回到匆忙日常的模样,对照着我的穷苦旅程。嗯,我们不过是获得我们各自想要的东西罢了。
时间来到午夜一点,确定没机会见太阳一面,大多数人早已踏上归程,而北角馆也来到了闭馆时间。
今天要睡哪呢?
从北角馆往回走了半小时,虽然没下雪已温暖许多,但还是冷得不敢轻易停下脚步,手机显示现在已是半夜一点,应该已经没有车要往回了吧。
但就在我又走了15分钟左右之后,有对香港夫妇把车停了下来。他们说台湾真的很好,可以为自己投票令他们很羡慕,说以后如果我出书,记得要把这件事写进书里。
之后他们载我到离北角30公里远的村落,让我能到附近的小山丘上搭帐篷,以便明天继续搭其他人的便车。我快速搭完帐钻进睡袋,在明亮的午夜三点钟入眠。
此刻风的冷峻,正映照出这场梦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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