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安静的所在】当世界只听得见风

SpringOnion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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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直升机没有飞过公寓上空,外面的马路听不见有车子经过,对面单位的邻居已经关上门大概是去睡觉了。这是行动管制令的第28天,星期二,我白天照样在客厅里开着电脑工作,与同事互通简讯、开视讯会议。中午煮了可吃两顿的电锅饭;将存在冰格两个星期多的鸭胸肉水煮后切片、配饭。继续每天练掌上压,今天撑了21下;据说练核心很重要,有助于跑步,但我从没认真去研究所谓核心指的是身体那个部位。两臂肌肉总是处在微微酸麻的状态,不知道再过14天会变成怎样。记得那天傍晚听到宣布要延长14天管制的时候,胸口涌起一阵酸涩。即使是条大汉,也想要嗫嗫地哭一场。

我想起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童年。那时候,诗巫的每个礼拜天,其实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所有的店铺到都只营业半天。无论是杂货店,还是当时城里仅有的一家超市,一两点过后就关门不做生意了。礼拜天,大家在家里睡午觉,看中午过后电视上播放的80年代香港电影。电影播完之后,就是妈妈煮晚餐的时间。晚餐过后,天暗下来,这时候准备一下隔天要交的作业,就可以去睡觉了。

当然,如果礼拜天想要有一点休闲活动的话,有些人会在社区里散步,有人到加盖篮球场打篮球,有人打羽球。在马来社区那里会看到有人踢藤球,那些马来人技术精湛得像在修练武侠小说里提到的轻功。当时,镇上唯一的体育场长时间对外开放,人们要跑步都去那里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还曾经有过马拉松俱乐部之类的经营得很辛苦的小组织。近年,全城突然吹起健身房和长跑风潮,煞是有趣。以前上健身房是部分小资社群才有能力和闲情去做的事,现在大家都可以去「拿铁」了。跑步本来也是很土气、老派的运动,现在好像人人都可以跑。城里的某些集团职员们还把跑步当成做礼拜一样,像是一种宗教仪式定时地去进行。

而我,当时每到周休二日都在泡图书馆。我可以把生活过得很沉闷,也不觉得是种浪费。那是很久以前的诗巫了,别人可能都已忘记,只有我和少数人还记得。像拾荒的人,把别人不要的,都给捡了回来。

前几个礼拜天透过网上直播听了家乡牧师的讲道。其中一次,牧师把行动管制令和1970年诗巫曾经历的70多天军事戒严做了对等联想。那个我不曾经历的时代,至今仍在一些人内心深处留下创伤。我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年,该花点时间去探索那段历史,重新拼凑一幅更完整的图貌。

很多人都在问20多天、30多天过后,世界会如何、自己会变成怎样,我想像不出来。我和每个人一样,掉到了一个虚空里面,无尽地漂浮、漂浮、漂浮。大家忽然都不再虚度光阴,懂得要维持充分的睡眠,每天睡足八小时,十点多就关灯睡觉,太阳初升就醒来。想着早餐要吃什么,冰箱里的材料可以煮成怎样的午餐和晚餐;想着下次出门去采购物资,该买些什么。

也许,等到管制令解除之后,我应该继续把生活过得简单纯粹。活得像我童年时代遇见的那些大人们的样子,健康、知足、专注,解除资本主义和现代科技施予的心灵枷锁。今天过后,还有14天,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掌上压一次3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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