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擁抱世界

濟州島秋天的景色固然動人、令人心醉，但更令我著迷的是旅途中與人的相遇和互動。自從疫情發生三年來的第一次出國探索，這次遊蕩對我個人意義重大，也成功幫助我找回了與世界連結的勇氣和信心。

初來乍到，語言不通，但阻礙不了真誠的溝通

濟州島這邊的計程車司機大多都是中老年大叔，即使濟州島是全球著名的旅遊目的地，司機也基本上不會說英語，甚至連一些很簡單的英文單字也聽不懂。雖然有打好「語言問題」的預防針，但真正跟當地人接觸後才深覺不易。相較於中國目前叫車龐大的年輕司機，清一色的中老年司機還是略為新鮮。從機場出來後直接上了一輛計程車，但此時我的手機流量卡並未設定成功，所以很多手機APP處於離線狀態不能使用，尤其是幾個地圖軟體。我把之前對旅社的地址截圖拿給司機看，但司機看著英文地址一直搖頭。還好出發前印出了行程單，在裡面找到一行旅社的韓文地址，這才得以成功出發。 15分鐘後就到了國際青旅，但是苦於我的流量卡仍未設定成功，不能直接電話聯絡旅社老闆，而旅社的大門又是緊閉的、前台也無人值守。我只好先坐在小院子裡的椅子上休息，期待有人快來開門。

大約半小時後，有位韓國美女出來開門了，然後快速地給我登記資訊並幫我把箱子寄存在前台，我又可以自由活動了。但當時已經餓壞了，我連忙詢問小姐姐附近的餐廳，她在地圖上找了幾家店，但幾家店顯示是休息日關門了。接著她很熱心地用Naver網站找了兩家附近開門的餐館，但由於中國區apple store不能下載NAVER MAP, 而其他幾個地圖軟體也開啟不了定位導航，所以我只好沿著她截圖的大致方向出發了。最後沒找到她推薦的餐館，我隨便走進了家店吃了一大碗海鮮麵。

離開這家餐廳後，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我趕緊趁著日落前奔赴心馳神往的目的地Sangumbri，這次旅程的初心就是被這一大片白芒景觀所吸引。我一上車，司機就用韓文問好，我也禮貌地回應，然後他馬上問我來自哪裡，我說了中國。沉默了幾分鐘後，司機打開了KBS廣播頻道收聽，我輕聲念了一下KBS，司機馬上問“你知道KBS嗎”，我回答“阿拉索yesyes”。然後司機大叔就開啟了他的熱情對話模式，他趁等紅綠燈的間隙迅速從手機中調出翻譯軟體，對著它說話，然後指給我看意思。他說十月初很多中國遊客過來，現在不多了。然後問我是一個人出來嗎？我回答是的。他說那很不錯呀。好像這幾句話幫助我們快速破冰了。

接著我用翻譯軟體輸入“請問濟州島的天氣是不是一下晴一下雨”，司機笑著用一隻手比劃著，我看懂了意思是“天氣變化很快，左邊下雨可能右邊就是晴天”。然後我好奇地問：「您是濟州島本地人嗎？」司機很激動地說：「不，我家在首爾附近的京畿道。」司機以為我不知道位置，一直強調首爾，我跟他點頭示意，並拿出手機軟體給他看“京畿道”，他很開心地笑了笑。隨後我又問他：「濟州島這邊的路修的不錯，車都開得很快呢？」司機一個勁地點頭，然後對著翻譯軟體說了一段話，「是的，這邊路修的好，我們開車才能這麼通暢呀。”

開出市區20分鐘後我們就上了盤山公路，我看地圖點顯示離目的地也只剩12公里了。直到離目的地還剩3公里時，司機又開啟了他的話匣子，他一直問我：「你的飯店是在市區剛剛那個上車點嗎？」我趕緊點頭。他緊接著叫道：「那你一定要快點參觀完景點就出來，這邊6點後很難打到出租車了，你一定要balibali，一直用手比劃著時間。」我聽懂了這一長串的提醒，連忙回應他「阿拉索，非常感謝您」。順利到達停車場後，他在我付好現金後遞上名片，指著名片和電話說可以打給他，還不忘提醒我「趕快參觀完回市區」。要下車的時候，正好一大群高中生從前面一輛旅遊大巴上下來，司機一個勁地搖頭，跟我說“學生不好不好，你要趕在他們前面進去。”

這位熱情的司機幫我舒緩了初來乍到的緊張不安感，在參觀完漫山遍野的白芒後，我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然後真正將自己放入當地，用心去感受一切。

守候海上日出後，在星巴克的偶然相識

日出比日落更令人驚嘆，因為日出需要更耐心、更真誠的守護。

手機的指南針正好指向正東方向，這個位置也是濟州島最早迎來日出的地點。當太陽緩緩從海平面升起後，眾人為之歡呼，紛紛拿出手機留下日出時刻的自拍或合照。我靜靜站在階梯最上方一直觀看著太陽完全升起來，但是當天的太陽升起不到十分鐘，就躲到雲層後面了。我依然著迷地望向東方，觀察著太陽在雲層中活動時透出的光彩。天色已經完全亮了，週邊的人群好像一瞬間就全都消失不見，整個觀景台上只留有零星的五六名遊客。

由於被風吹得頭疼，我也趕緊跟著指示牌下山了。下山後，我找了家最近的星巴克，點了杯熱奶茶想暖暖身子。當時我挑了個窗邊位置坐下，旁邊坐了位外國朋友。我們兩個都在等待取餐中，我很自然地跟她打了聲招呼：Good morning。她也很溫暖地對我笑了笑，我繼續問她： "Where do you want to go after this?" 她拿出孤獨星球的《旅行指南》翻出折角的一頁，給我看Sopjikoji（涉地可支）這一區。我掏出手機打開百度地圖，發現這也是我想去的地方。於是我問： "I also want to go here, can we go together?" 她馬上回道： "Of course." 然後我跟她說：「你需要等我一下，我要馬上回民宿退房寄存行李。」她說沒問題，可以在星巴克等我。之後我們迅速交換了姓名和聯絡方式，我也第一時間加了她的Instagram。在星巴克集合後，我們馬上搭計程車前往涉地可支了。

在這塊突出的岬角區域，我們一邊沿著海邊棧道往上爬，一邊討論了我們旅行的目的，才發現原來我們都在獨行。往上走到懸崖觀景台，有一個小座椅，我們決定坐下來休息。我剝開一個濟州島本地薄皮多汁的大橘子，分了一半給她，然後我們聊起了彼此的旅程出發點。

Xinyan (I): Actually, I travel alone to Jeju island because I want to get out of my dilemma and find the courage to restart my career.

Margotte (M): You are so young and don't need to worry about it. We need to find what's the real thing we love to do and we have chances to explore it when we are young. I have changed four to five jolore it when we are young. I have changed four to five jo until now, but now I realize that I need to stop for a while and rethink my career. Until one job really can make you happy or joyful a little bit, then maybe it is worthwhile to do it.

How old are you?

I: 27.

M: You are so young. I am 37 years old now. And I can definitely tell you that you still have time.

I: But I think in China, we are restricted by the "social clock", everyone seems to follow the cycle. If you miss at some point, like a gap year or being jobless, then you can feel a har so so stressed to return to your career.

M: What do you mean by "social clock"? In France, we do not have this kind of social routine but we young people also find that we live at a totally different age compared to our parrances. Young people in a totally different age compared to our parrances. Young people in Frances. Young people Frances. find a stable job like their parents, society is changing a lot and everyone needs to find their chances all the time.

I: Maybe younger generations are witnessing a similar dilemma all over the world, no matter in France or China. In more developed cities or regions, people may have more open-minded attitudes toward multipleh 集） be more traditional and conservative, they still expect children to work as civil officials or find stable jobs.

M: 清so limited, and young people may return to big cities for a better life quality.

I have changed several jobs, but my mother still encourages me to find what I love to do. And my trip to Korea is also my chance to find my passion.

I: You speak English so well and I can't imagine you are French.

M: I don't speak English very well but now at least I can freely talk with other people. I can't imagine that I spoke with you in English so fluently ten years ago. I only began to l English by myself at 27 years old, just after I took a solo trip to New Zealand. That's the first time for me start travel alone. I just randomly selected a place on the map, far away from France. I didn't expect that it would becom to travel around New Zealand when I could speak merely simple words in English. After I came back, I decided to study English by myself and be able to talk with others the next time I travel to a foreign country.

I: That sounds very cool. I can't imagine either that I can speak with you in English so fluently and understand each other, especially now we meet in Jeju.

沿途我們逐漸敞開了心扉，Margotte告訴我：「一個人來了韓國後，一路上都很難找到合適的人交談甚至是簡單的問路。有時候我要觀察個半天，但還是退縮放棄了，繼續摸索著手機地圖找吧。如果不是你跟我打招呼聊天，我自己也有點害羞，不太知道怎麼尋找同行夥伴。”

美食愛好者的尋味之旅

相識第一餐

在結束涉地可支的漫步和拍攝後，我們沿著指示牌往海洋館方向走出這片區域，也很自然地決定共進午餐。我順路問了她的飲食習慣，她告訴我：「身為法國人，我對於美食有種狂熱的愛，海鮮、牛肉等我都會吃，但是口味方面不能吃辣。」我拿出手機搜尋了旁邊的餐廳，找了一家還不錯的海鮮店，於是我兩人跟著地圖的路線出發了。等走到餐廳附近後，我們發現街道異常安靜，很多店面似乎也沒人進去，我在猶豫要不要放棄那家店、換一家店。我接著跟Margotte商量，說如果找不到地圖上那家店，我們就隨便挑一家進去吧。

幸運的是，我們找到了那家餐廳，落座後互相看著菜單發愁，不知道該怎麼點菜。這時候一個會說中文的員工來跟我解釋菜單，然後我告訴她「不能吃辣，推薦哪道菜」。她看著我們兩個人，建議我們點一條香煎帶魚和一碗海藻湯。

等待上菜時，我們看到了牆面上很多獎狀和綜藝節目中嘉賓與這家店老闆的合影，於是互相感嘆估計沒來錯地方。上菜時，員工告訴我們，特意送了半條帶魚，希望我們兩個吃的開心。 Margotte覺得香煎做法尊重了食材的原汁原味，跟法式的烹飪手法有點相似，雖說她不能吃老闆娘自己醃製的泡菜，但我們都從這頓“帶魚宴”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最後一頓正式午餐

坐車從西歸浦回到濟州機場後，我們都覺得又累又餓。因為Margotte很想嘗試鮑魚，我特意找了一家當地備受歡迎的鮑魚飯餐廳。在巴士下車後，我們跟著地圖導航走，但因為軟體並不能精準GPS定位，我們沿著大致路線方向穿梭在小巷中。在七拐八拐後，我們走到了一條主幹道，但是此刻用地圖軟體再查詢，好像越來越偏離最終目的地了。

我跟Margotte說，我衝進便利商店去問下路。跟店員問好後，我馬上拿出手機地圖的路線給她看，請她幫忙看下我們該往哪個方嚮往回走。店員很熱心地想幫我們，在查看了地圖半天后，她拿來一張紙，開始用筆在紙上畫了個關鍵的交叉口，然後向我們指著“看到CU便利店，就往前面的岔路口下去」。最後我們成功找到了這家餐館，地理位置非常隱蔽，就是一間私家庭院。

但這頓飯我倆吃得異常開心，可能尋找美食的過程讓我們更加珍惜美味菜餚，Margotte也如願吃到了美味的鮑魚。

一見鍾情，法式浪漫

出於對二戰歷史的好奇，我詢問了Margotte她的家庭故事和戰爭經驗。

Margotte很幸福地告訴我她的祖父母如何相遇並建立家庭，她一直為家庭的愛而自豪。她的祖父年輕時非常帥氣，也比較花心，交過很多女朋友，很會施展魅力。而她的祖母當時是一位很有天賦的畫家，祖父在一次聚會中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決定要與她共度終生。之後他們很順利地走到了一起，並建立了家庭。但當時，家屬是不能隨同軍官進入營地生活的，所以很多家庭都是分離的狀態，妻子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住在一個村莊，很久才能見軍營裡的丈夫一面。但我的祖母很有勇氣，她跑到我祖父的領導面前，堅決要求帶著孩子住進營地，最後在她據理力爭下，上級將領同意了她陪同祖父在軍營裡生活。戰爭後期，生活慢慢恢復正常，但為了家庭，我的祖母主動選擇放棄了畫家的職業發展。我祖父問她：「你當畫家能為家裡賺多少錢？我們生存來源有限，我一個人會努力賺錢的，你不如回來好好照顧孩子們。」 我的祖母放棄了自己熱愛的畫畫工作後，回歸家庭，把三個孩子照顧並且培養得很好。

在西歸浦的第二晚，我們坐在安靜的酒吧里，Margotte陶醉地跟我講述了她哥哥和嫂子的浪漫相遇。我在聽完故事後才明白為何她如此激動和忘我的分享這段經歷，的確很戲劇化，那麼地不可思議。

Narrated by Margotte:

前不久我剛為哥哥籌備了婚禮，哥哥做出結婚的決定非常突然，而我也即將迎來自己的第一個姪子/姪女。我最好的一位朋友居然轉眼間就成為了我的大嫂（親人），而且她舉辦婚禮的時候已經有了5個月身孕。哥哥本來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甚至沒有「當爸爸」的想法，但是在一次聚餐上，他對這位朋友一見鍾情，立刻就決定要與她共度終生。他們兩人先前不認識對方，但是我們都在一個大學。在婚禮當天，我是他們宣誓儀式的重要見證人，在他們的宣誓書上簽了字。這也是我第一次為最親近的家人準備婚禮，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當然，在婚禮前夕，我也幫這位最好的朋友舉辦了“單身派對”，我們喝得醉醺醺，但不影響第二天婚禮的順利舉辦。我哥哥直到婚禮前兩天，才告知我們婚禮舉辦的地點。大家都以為會在宴會廳或禮堂，但是他把我們帶到了一處鄉間別墅，我們這些親朋好友也很高興他們選擇此處舉辦了小規模的慶祝典禮。

我曾到過你的城：這世界有那麼多的人，我們卻在此處相遇

在濟州島的最後一晚，原本我們是分開行動，最後還是一起同行，然後我趁機邀請她到我的民宿一起住下。就這樣，我們那一晚又繼續聊了很多話題。我把之前在Lyon（里昂）拍的照片找出來給她看。她連忙感嘆：「很奇妙，你居然到過我居住生活的地方，離我是那麼的近。這世界原來是如此的小，人與人之間居然不用通過很多人就能連接起來。」 在當富維耶聖母大教堂俯瞰這座城市時，我發現了一大片紅屋頂。於是連忙問她，「這座城市的建築為何如此統一？」她告訴我里昂城市的歷史很悠久，當時考慮到保護古城的文化藝術建築遺跡，新城區設計時也很注意建築的協調性。她拿著我的手機看著那張俯瞰圖，指著最高的兩座建築，告訴我：“我住的地方離這座高樓很近哦。”

她一直笑著感嘆：「我在里昂這座城市生活了五年，比起巴黎，我更喜愛這個地方。下回如果你還來法國，請一定聯絡我，我要帶你好好逛逛里昂各個角落。”

我也沒想到，我去過的法國唯一一個地方就是里昂，往日畫面依然歷歷在目，所以才能這麼動情地與她分享我對那座城的印象。我們兩人居然在濟州島相遇相識，並且共同探索了島上的美妙景觀和人文風情。

我給她看了Facebook和Instagram主頁的頭像，她才反應過來：「哦，原來你這張頭像照片的背景地就在里昂那個古羅馬劇場呀！太神奇了，我怎麼第一眼沒意識到呢哈哈。”我說：“這張照片對我意義重大，我個人非常喜歡，自從選擇它作為帳號頭像後，就一直沒修改過了。”

Margotte 溫柔地問：「所以你每次的旅行體驗都很獨特吧？好像跟一般的觀光不太一樣，你總能發現觸動內心的東西。」我回答：「這麼想來，是的，每次我的旅行都很特別，不論是獨行還是去拜訪朋友。”

2019年跟隨朋友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一群朋友在餐桌上擺弄食物和美酒，我在一旁試著推開了客廳的窗，遙望遠處的富爾維耶Fourvière聖母教堂。那頓豐盛的法式招待後，我們前往索恩河邊的濱水平台，挑了一個坐下。大家討論了很多人生想法，例如不同國家對家庭、友誼等的思考。

獨自旅行也是人生愛好，找回重新出發的勇氣

在濟州島的最後一天，一早起來民宿老闆就為我們準備了清新又營養的早餐。

老闆播放的歌單也很不錯，當播到Queen的It's a hard life 時，Margotte激動地跟老闆說：「這是我爸爸最喜歡的歌曲，我從小跟他聽了不少這個樂團的歌，非常喜歡。」老闆也很開心地說：「哦是嗎？那真不錯呀，居然碰到品味相同的朋友。我其實夏天的時候剛去過法國，這個國家的美食和美景都讓我驚嘆。 ” Margotte順帶邀請他：“是的，希望你下回能來里昂，那裡的美食美酒你肯定會喜歡的。”

吃完早餐回房子後，我們迅速收拾好了背包，然後Margotte從包包裡掏出筆記本，撕開一頁，馬上用筆寫下對民宿房東的感謝，我隨後也寫下了致謝詞。

從抵達前一天，Sejin就一直跟我確認行程安排，方便及時接送我們。那天下了巴士後，她的丈夫主動上前跟我們確認訊息，順利把我們接到家裡。休息片刻後，他熱情地開車帶我們前往日落cliff最佳觀景台。那晚回到民宿後，Sejin對我們致以歉意，說抱歉明早不能送我們了，因為她要很早趕去市區工作。她簡單地詢問了我們為何選擇濟州島作為旅行目的地，以及這次旅行的整體感受，最後送上了她特別準備的明信片。這棟民宿屋也成為Margotte的意外驚喜，她連忙稱讚我帶她來了個好地方。

原先，我和Margotte商量好了這一早上大家分開行動，我並不打算特意坐車去看一個山里面的光影博物館，我們中午一起在機場集合。但在早餐過程中，她一直極力邀請，不放棄最後一刻，我喝完茶後腦子一閃而過，馬上對她說：“Let's go。” 事實證明，這趟博物館之旅對我們的濟州島之行，是個完美的收尾。

Arte Museum 為我們呈現了韓國本土藝術家對濟州風景的創作熱情，室內的光影秀讓那些畫作和景觀栩栩如生，參觀者能夠身臨其境，彷彿伸手就能觸摸海浪和白芒。

當我們走入最後一個大廳，我們都意外地感嘆：“這些法國的名家作品居然能夠以如此特別的方式展現在觀眾面前，畫作裡的人物彷彿就在我們面前，對著我們微笑和招手。”

駐足片刻後，我們發現原來這些畫作都是一個預告片的組成部分，因為Arte Museum 接下來會和法國的Musee d' Orsay合作推出光影特展。 Margotte沉醉地聽著現場的法語音樂，跟我說“do you feel peaceful?”

我說某種程度上是的。然後我們彼此都覺得這種光影加音樂的立體呈現形式，能夠讓觀眾與那些名家作品有更深的互動體驗，不一定所有人都需要到現場看到原作才能感受到藝術的美好。

在機場臨別前，我想到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們沿路交流了很多中法文化裡的詞語，但是都沒來得及寫下來，我覺得很有必要留下痕跡，才能幫助彼此有更深刻的文化記憶。於是，我趕緊邀請Margotte幫我補充那張法語用詞清單，而我也趁最後一刻給Margotte寫了一張簡單的中文清單，教她一些最基本的中文用詞和表達，以方便下回她能派上用場。臨走前我拉住她一起自拍，留下了我們在濟州島的最後時刻。

這次獨行過程中，我從剛落地時的局促不安，到慢慢打開自己的心房，再到後面找到同行夥伴，一路上始終能感受到前方的驚喜。跟Margotte的深入交流，也讓我更加深刻地認識了自己，讓我意識到自己對外界的強烈好奇心和探索慾望，也鼓勵我前行——年輕不需要害怕，有勇氣就去嘗試吧。結合以往的旅行經歷，我才驚喜地發現：原來我已經不知不覺習慣了「獨自旅行」這種方式，所以才能那麼果斷地說走就走來到濟州島。 Travel alone is not just a hashtag, but it's my true hobby, which is something I have a strong passion for and every time I am excited to experience it.

回程途中摘自黑塞《玻璃珠遊戲》

你聽到的，是一種與你無關的生活故事，是一種不屬於自己的生活之道。

「關於能否聽懂的問題，也許沒有你所強調的那麼糟糕。不用說，兩個國籍不同而語言相異的民族彼此相交，自然沒有屬於同一個國家且說同一種語言的兩個個人彼此對談那樣來得親切。但這並不成為我們放棄溝通努力的理由。即使是一個國家裡面，也有種種不同的障礙，使得人們難以很完全的交往和完全的互諒，例如文化上的障礙、教育上的障礙、才能上的障礙、個性上的障礙，如此等等。我們可以斷言，基本上，世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和任何另一個對談；反之，我們亦可說，世上任何兩人之間，都不可能有確實、完全，而又密切的認識。你可以相信，我也不以為你和我可以做徹底的溝通而彼此之間不留任何誤解的成分。然而，就算你是一個西方人，而我是一個中國人，就算我們各說各的語言。但是，只要我們是有善意的人，那樣，我們彼此不僅可有很多事情可說，而且，除了可以確切交談的東西之外，我們彼此還可猜摸和感覺許多東西。不論如何，且讓我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