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口罩的思考– 談談盲目強制戴口罩的危害

自從2019年12月新冠狀病毒疫情在湖北以及全國各地爆發以來，各級政府部門陸續出台了對老百姓在一般公眾場所強制佩戴口罩的要求，一時間沒有佩戴口罩的人成了過街老鼠。各種和口罩有關的文章層出不窮，也出現了一批根據美國疾控中心和世界衛生組織的相關指南所寫的不建議在一般場所佩戴口罩的科普文章，其中最具影響的應是方舟子的《不宜要求普通公眾戴口罩》。

為什麼不應該要求普通公眾戴口罩，為什麼戴了也可能沒有什麼用處，這些本文就不再贅述，這裡我想特別講講的是不分場合強制要求佩戴口罩所帶來的危害。

在展開之前，我還是要特別強調：

在醫院診療場所，對於醫護人員；在家裡如果有疑似或確診的新肺炎患者，對於病人以及和病人同居一屋的家人，除了其他必要的防護措施，正確佩戴口罩還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為在這種環境下，病人或疑似患者必須防止將病毒傳染給他人；其次，醫護及家庭護理人員不可避免要近距離接觸病人，甚至直接面對病人的口腔，接觸病人的手部、面部，接觸病人碰觸過的物品，譬如碗筷，把手，毛巾等等，因此這種情形下戴口罩是非常必要的。

那麼，盲目強制不分場合不分人群佩戴口罩到底有哪些危害呢？

其一，已有的研究表明即使佩戴最高規格的口罩，用最嚴格的佩戴方法，也無法防止洩露因而不能起到防護作用；有關部門不依靠科學決策，僅憑直覺制定公共制度，強制不分場合人群都要佩戴口罩並不能起到期待的防護作用，反而會對本已低下的大眾科學素養產生更加不利而深遠的影響。

其二，我國有14億人口，以每人每天一隻口罩計算，已經遠超全球口罩的日產能和供應量了，根本做不到全員佩戴。這勢必會引發搶購風潮，結果真正需要口罩的地方和人，譬如醫院和有病人的家庭，卻不一定能得到所需的合格口罩。這又會有什麼進一步的後果呢？不難合理推測：沒有口罩，醫護人員接近病人時會冒很大風險；如果因防護不夠而不情願接近病人，病人就無法得到及時的處理；病人在醫院被延誤處理，不能被隔離，可能會快速傳染其他在醫院裡的人；如果沒有口罩，與病人同處的家屬及其他與其有親密接觸的人也會有被感染的風險。

普通人強制佩戴口罩，其實是給自私自利的行為提供了依據，有藉口不把資源留給最需要的人和場合。供應明明不夠還強制，大公司的產能被政府強徵。民間買不到合格產品，旺盛的需求會給不法商人可趁之機，很多邊遠山村費大氣力氣買到的就可能是假冒偽劣和廢棄再利用的口罩，不但起不到防護的作用，還會有人因此倒霉，感染上其它疾病。

其三，強制要求佩戴口罩，會導致群眾忽視其他更重要的衛生預防手段。也許有人會不同意這個說法，會說防護通知裡也強調了要注意個人衛生、不接近野生動物等，可是任何一個地方的通知裡並沒有、也不可能強制要求執行洗手和其他預防措施。

根據心理學的基本規律，強制佩戴口罩會給人暗示戴口罩才是最重要的防護措施，也等於在變相鼓勵投機取巧，殊不知單就口罩而言，要達到預期的效果，不但要佩戴正確的口罩，而且要正確地佩戴，正確地取下和取下之後的恰當處理，有一系列的要求和步驟。一般人根本沒有條件去做到，更別說要長期佩戴了。在這種強制下，很多人把戴口罩誤解成最關鍵有效的措施，從而忽略了其它方面的衛生要求，譬如手部衛生和避免接觸污染源，其結果就是，被感染的人數，不但不會因為全民戴口罩而減少，反而有可能增加，甚至因之而患上其他疾病的人數都會增加。

其四，因為口罩的產能供應遠遠滿足不了需求，為了應對強制佩戴的要求，很多人只好採用各種手段來應付，譬如反复佩戴同一副口罩，佩戴完全不合規格的口罩，甚至自製口罩。而檢查人員可不管這些，他們只看有沒有佩戴，而不會去查是否合規格以及是否有效果。

與此同時，有些陷入恐慌的民眾，則生怕戴口罩還不夠用，再為自己和家人增加各種土法炮製的塑料桶頭盔，塑料袋護身服等等，不一而足。上述這些做法，並不能有效阻止被感染，這些口罩和所謂的防護裝置會富集病菌和病毒，到頭來會讓他們更容易得上流感一類的疾病。這些原可避免的疾病，反過來又會進一步擠占本來就已經十分緊張的醫療資源。

最後，是使用過的口罩如何處理的問題。如此巨大的數量，僅靠公眾自覺，顯然不可能防止隨意廢棄口罩引起的污染，而相關部門決策時明顯缺乏考慮這方面的措施。結合第四點的描述，不妨假設，如果有科研人員去做這方面的調查研究，胡亂戴口罩和隨意廢棄口罩所導致的疾病甚至是死亡人數，未必就會比這次武漢新肺炎造成的死亡人數少。

面對市場緊缺的情況，雖然有關部門的專家和官員開始改變口徑，指出不一定要在所有場合都佩戴口罩，但短期內已經不可能改變大眾因恐慌和無知而產生的對口罩的強烈渴望；又因為這種無知一開始就是自上而下灌輸的，基層的強制執法也不會改變。

網絡上不時曝光出來的各種奇葩現象，譬如有人因為沒戴口罩而無法回到所居住的小區；因為洗完澡出門沒戴口罩就被請去派出所訓誡；因為沒戴口罩就無法乘坐公交，甚至被廣州的城管公安噴水並摁倒在地……不難想見，不為人知的、更離譜的情況會遠多過這些已經曝光的。就因為一個沒有科學依據的不嚴謹的規定，多少人日常出行的基本權利，因此遭到了毫不留情的侵犯。

為了圍堵疫情，逃離所謂的“災難”，我們正在人為地製造真正的社會危機和災難，這就是小小的口罩折射出來的奇特現象。等危機過去，我們早已忘記所經歷的種種困厄，只會為“口罩”的勝利而歡呼，然後靜靜地等待下一次荒誕喜劇的重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