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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空间:用身体聆听光影、物件与声响《凯吉一岁》

现代音乐作曲家约翰.凯吉(John Cage)的前卫音乐所指涉的核心精神在此用一种重新创作的跨界形式再次演绎,声音艺术的可能性或是任何偶然或机遇的声音透过演出再现。

其他2015–11–12 动见体剧团

动见体剧团《凯吉一岁》


演出动见体剧团时间2015/11/07 20:30
地点台南人戏花园(三二一艺术聚落)

文 — — 罗倩

观赏表演艺术时,我们专注的对象通常都在表演者身上,如聆听音乐家演奏的音乐会、观赏舞蹈家的演出或是看一出戏,《凯吉一岁》不只拥有以上三种形式的组合,还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参与体验,使我们的目光从表演者身上移开,变成聆听、观看空间中的物件本身,场域中的各种物件,巧妙地翻转成为了演出的主角。动见体剧团长期专注于跨领域的实验与对话,艺术总监符宏征「以『动作、观照、实验』作为身体性剧场美学的创作基地」[1],因此在《凯吉一岁》中,我们看到了三种不同艺术领域的艺术家(声音装置、肢体舞蹈与击乐演奏)共同完成了一件作品,并以「音乐」作为彼此间的串连,而这个音乐,又和一般大众认知的音乐不同,它展现为一种声音艺术(Sound Art),它不只有表演者身体的介入,同时更强调使物件发出声音的一切可能。

观众在演出开始前就被告知可以在演出时随意走动,今晚在台南321巷艺术聚落,日式宿舍群中一处老宅庭院,观众随意的入座在空间中,原本些许躁动或人群聚集的细微吵杂状态,随着灯光暗下开始进入表演情境,观众的双眼开始捕捉空间中的动静,先是舞者董怡芬在远处斜坡上套上了一件白色外套,外套背后缝上了线,线连结到了场域的上空、再延伸到一被改造过的钢琴。舞者一动,同时牵动着琴槌敲击琴弦,身(声)响开始发声,一段透过肢体敲击谱曲的自由即兴后,舞者缓缓退下外套,或说是外套正自发的远离舞者身体,衣服仿佛有生命般被线丝拉到空间上方,接着舞者开始和击乐家王小尹共同演出,舞者游移在空间中启动散布的声音装置,并邀请在旁的观众敲击身旁的乐器,突然之间,观众不再只是处于单纯观看的位置,而开始融入了演出之中。这样带入观众的方式,完全无法事先预期,因而在屋内舞者和灯泡互动的段落中,现场的一位青年人与一位孩童即兴参与了一段演出,并和在旁的声音装置设计与演出者王仲堃开始产生一种相互击球般的回应,一个是发光且如机械般运动的声音装置(艺术家);一个用灯泡的开关来产生光影与声响(观众),所有在场的观众直接或间接的共同参与其中,所有生活上的日常元件如灯光、灯泡、水、气压声一跃成为夜晚的主角,仿佛我们从未真正认识、看见、想像这些日常物件。

场地空间更是一个绝妙的置换,在黑夜中无法看清楚究竟这个木造舞台装置藏匿了什么,每个观众只能占据舞台其中一个位置,观众的身体对空间的敏感性因而展开,尤其在短暂的几个表演空间转换或声音效果较为轻柔之时,身体的皮肤与视觉的眼睛感受到了老宅的空气、身旁观众的存在、移动的姿态、火车经过时的身(声)影、飞机划过树荫上的天空、咳嗽声、呼吸声、甚至是远处建筑物的光或是来自观众偶然滑开手机的萤幕光源,都成了演出的一部分。动见体剧团的《凯吉一岁》的确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艺术跨界演出,不只是当晚三位即兴表演互动的艺术家乐在其中,观众尤其清楚地看见舞者董怡芬肢体全然投入演出中,并散发孩童般的喜悦神情,真真切切地回传到了观众身上。当晚的演出者其实还包括音乐设计林桂如、灯光设计黄申全、舞台空间设计廖音乔与服装设计李育升,透过导演符宏征的策划,在某一程度上观众看见(听见)了参与表演制作的所有物件细节,表演的有机性与偶然性亦无法复制与重复。

观众和艺术可以如此靠近;艺术与生活可以如此靠近。 《凯吉一岁》噪音(动)成曲,现代音乐作曲家约翰.凯吉(John Cage)的前卫音乐所指涉的核心精神在此用一种重新创作的跨界形式再次演绎,声音艺术的可能性或是任何偶然或机遇的声音透过演出再现。我身旁带女儿来看表演的父亲,在表演结束后突然顿悟的说:「今天听到的音乐,就是爸爸家里以前买的很多的那些的音乐,看完今天的表演,我能明白它们是什么了。」《凯吉一岁》带领观众重返了三层意义上的空间:重返约翰.凯吉的《4分33秒》(1952)现场、重返日常生活的真实现场、亦是重返声音音乐自己的现场。

注释

1、引用自本次表演文宣手册。

2015–11–12首发于表演艺术评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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