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n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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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生活是磨难~那死亡确实是解脱~生活本虚无~

平靜與不平靜

當接送機的司機到達,幫我把行李箱搬上後備箱,然後,我們坐上了車。我媽說:”路上註意安全,到了給我們信息。“女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不去看父母背過身的臉。我知道,上面掛滿了無聲的淚。

從北海回來不久,老頭打過一次電話,在豬隊友離開上海之前。正好那天全家開車在外面。豬開了免提,原本以為老頭也說不上幾句,可能就是問好之類的。結果,他是在提醒豬,千萬要提防我,什麼貴重物品要隨身攜帶。他急忙關了手機免提。然後嗯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當時沒生氣。忍著。

正如我表姐說的,他是要走了的,少吵架。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忍耐,從一個脾氣火爆的拼命三娘,到現在的忍氣包,那真是質的褪變。

後來,他坐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我感覺心中是喜躍的。

生活又回到了我和女兒兩個人的最初。雖然,平時早出晚歸,當冬天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將熟睡的孩子從睡夢中拉起。每天重複,但我的心還是平靜的。偶爾週末會約上兒子,帶上侄女和弟媳外面兜兜轉轉吃吃喝喝。或約上幾個同事,聚聚餐。跟年輕人一起活力四射,跟年長者一起聊聊生活。看著自己的那幫同學微信朋友圈曬著美景秀著恩愛。我只是告訴自己,我的人生,或許永遠只是孤獨的。

日子過得比想像的快。就這樣一天一天,孩子在我的陪伴中長大。人生對於女人來說走的更艱難一些,讓自己有一份好工作好收入比找個男人嫁更重要。所以在挺困難的疫情時期,收到移民簽證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別人或許可能無法理解。而我知道,這往後的人生路是艱難的。

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父母,打電話給了我一個比較要好的同事。我在電話這頭哭了。我說:“老張,我真的很迷茫,可是都說美國好,我又不想耽誤孩子。可我真不想離開上海,離開我自己的這份工作。”她很能理解我,她說:“你就當是去旅遊,如果不好就再回來。”

爸媽後來知道了我們要走,我爸對我說,要拍張全家福。我笑說,拍這個乾嘛,他說,你這一走,這疫情,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回來。 “”不會的,現在不像以前了。 “其實我心裡也是知道的。這一走,前方的路是渾暗的。我媽說:“你那個婆婆脾氣很怪的,千萬住一起別吵架。 ”我知道,父母也做了好大的心理準備。也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我媽倔強的說:“兒女在身邊的,都沒什麼出息,飛得高飛得遠才行。 ”

沒等我緩過神,很匆忙的一個星期,因為航班被取消,我們又多待了一周。正值暑假,好多人都不知道,那是多掙扎的兩週。在那個週二的凌晨,定的鬧鐘響了。我爸媽比我先起來。樓上樓下的燈開得通亮。我爸說:“東西都沒落下吧?”我說,“沒有。就一個行李箱。”我假裝無所謂的樣子。我說:“很快就會回來的。”

當接送機的司機到達,幫我把行李箱搬上後備箱,然後,我們坐上了車。我媽說:”路上註意安全,到了給我們信息。“女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不去看父母背過身的臉。我知道,上面掛滿了無聲的淚。長這麼大,我從沒離他們那麼遠。車子一路往浦東機場開去,天開始下起雨來。車窗上劃過的痕,一道一道的在我心上。那刻,我的淚忍不住的流......

如果,立馬就飛走,或許,也不會有太多空的時間去細數離別的傷感,原定的七點多的飛機依舊晚點。在漫長的三個多小的時的等待中,我跟我爸媽又一次在電話中經歷著這種痛楚。表姐說,這麼大的雨,怎麼還能飛。她話裡的意思希望航班再一次取消。我何嘗不是那麼想的呢?再給我一周,一月,一年,不,二年,五年。我不想離開。

飛機從上海到深圳轉機,又是值機,檢查行李,等待。但知道自己還在中國。依舊如同在家一樣。此時此刻,我能體會春運時那些想回家的心。人活著,在父母跟前的幸福,只有自己知道。豬隊友是無法體會的,因為他從小就像沒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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